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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克多雨果:革命,用民眾的刑木,上帝打造了九三木履

革命,喧囂而來,赤膊,

光腳,走出酷刑、困惑

的恐怖世紀;

勝利後的她仍在流血;

用民眾的刑木,上帝

打造九三年的木靴。

——雨果《壹千五百年為人類織就了夜幕》

雖然早有“小資看法國,特資看伊朗,農民伯伯奧斯卡”的諧語,但這部兩億法郎精工打造的《狼妖》(Lepactedesloups,又譯《狼族盟約》)在國內面市後卻壹直乏人叫好,甚至還被斥為“對好萊塢的盲目模仿”、“完全沒了法國人的精髓”雲雲。其實,並非影片不好看,而是他們看不懂。怎能指望會有多少從小浸淫於階級鬥爭論基礎上的歷史觀教育的國人能有足夠的人文積澱看透這部絢麗奪目的法國大片後深藏的黑色歷史反思呢?

《狼妖》取材自真實事件,其背景——大革命前的法國很悲慘。18世紀壹開始,西班牙王位繼承戰爭的失敗就徹底粉碎了太陽王光耀歐陸的夢想,柯爾培爾辛苦蓄積的巨大財富盡為壹掃而空,1707年壹位經濟學家在談到1698年時說:“那時侯,國家的情況仍然很好,還沒有到山窮水盡的地步。可是如今由於物資匱乏,壹切都完結了。”

太陽落山後的法國急需持久和平以恢復經濟,可是戰神——它的名字與其稱為“國家利益”還不如“王族利益”更確切——難道會容許?於是,路易十五無可避免地被卷入波蘭王位繼承戰爭、奧地利皇位繼承戰爭、七年戰爭……王朝戰爭多麽華麗!羽飾、花邊、絲襪、百合花旗、披著金流蘇紅氈毯的阿拉伯駿馬、鍍金鍍銀的寶劍、小提琴手、鼓手、唱詩班、詩人、彬彬有禮的戰前致辭、騎士簇擁的觀戰貴婦、紙醉金迷的戰地晚會,在這般種種極富娛樂性的風雅外衣下包藏的卻是國庫下的無底洞和整個民族竟然必須為壹個家族而戰的荒謬義務!

國王需要戰爭,國王需要淫樂,國王需要統治,他只有向特權階層要錢。路易十五壹手壓制貴族和法官,壹手解散了不可壹世的耶穌會,氣急敗壞的貴族和教會不顧壹切地反彈,新的叛亂迅速醞釀。然而,早已為太陽王懾制的貴族哪還有力反叛深得民心的路易十五?於是他們不擇手段地造謠毀謗這位“受愛戴的國王”,圖謀進行攫取權力的“貴族革命”,吃人的熱沃當狼妖由是出世!這便是《狼妖》壹片,也是法國大革命的歷史背景。

路易十六何其不幸!他的滔天罪孽,無非繼承了先王們留下的這份不祥遺產,以及從小所受的君主專制觀教育。他沒有路易十四、路易十五的威信和強力,原因卻是他不如他們壹般驕奢淫逸。他也許是壹個天才的鎖匠,卻在政治上生性淡漠。他的軟弱個性使得他無法拒絕輕率的王後、驕橫的王族和野心勃勃的特權階層無休止的非分索求。於是,宮廷的所有罪惡、貴族的所有罪惡、特權階層的所有罪惡,壹千五百年封建制的所有罪惡都被算在了這個患有神經性遲鈍的人頭上。他在遺囑中寫下了這句令子孫後代反思長嘆的話:“我最後,在上帝面前,並準備站在上帝面前,我不認為自己應對任何提出來的罪行負責。”

如果妳還以為大革命前的法國是壹個以路易十六為核心的中央集權專制政體的話就錯了。還有特權階層呢!路易十六在《隨想錄》中曾記著:“壹切權力皆是國王個人意誌的體現,任何團體和個人都不能獨立於他的權威之外。”為此他力圖打壓特權階層,建立起壹個“大臣專制”而不是貴族專制的嶄新君主政體。如果他擁有太陽王宣布“朕即國家”那般的魄力,或保有“受愛戴的國王”那般的民望,那麽他是能夠象普魯士、奧地利和俄羅斯等那樣成功推行“絕對專制主義”的,從而架構起壹個君王之下萬民平等的開明君主制。這對當時的法國和法國人民難道不是最好的出路?

正如馬基雅維裏所說:“當民眾對君王從心底裏心悅誠服的時候,君王對於那些有陰謀企圖的人無須擔憂。但是如若民眾對君王也抱有敵意和怨恨,君王在做任何壹件事時,都是那樣憂心忡忡,這就不足為怪了。”不幸的是,每當開明大臣們的改革剛剛邁開大步時便會遇上天災人禍,壹次次的失敗導致民怨沸騰,促使公眾輿論反對改革派,威信掃地的國王不得不向特權階層低頭。1778年2月6日,法國和美國正式簽定同盟條約***同抗英(拉法耶特早於1777年就率領誌願軍與華盛頓並肩作戰),法蘭西為了美利堅的獨立又背負了20億利弗爾(法古貨幣單位)巨債。破產的宮廷決心改革稅制,要求貴族和平民公平納稅,深受損害的特權顯貴們激烈反彈,1788年5月3日巴黎高等法院發布《民族權利和君主制根本法》,聲稱國民應通過定期舉行的三級會議自由地向國王納稅,並要求未經正式審判不得逮捕任何人,以圖限制王權。“貴族革命”迅速蔓延到全國各地,貴族、法官(他們的別名是“穿袍貴族”)、教士和本來就不喜歡王公大臣的民眾們群起反抗王權,路易十六被迫同意召開三級會議。就這樣,在國家饑荒、政府破產、王權改革和貴族頑抗等諸多偶然巧合下,第三等級的宣傳鼓動家們終於看到了爭取權力的時機,大革命由是拉開帷幕。

沒有人能夠否認法國大革命創世記般的偉大意義,卻也很少有良心未泯的歷史學者能夠象中國的歷史教科書壹樣對革命的滔天罪惡輕描淡寫。初期,英雄的拉法耶特和人民的米拉波協力勒制著革命,使它不致偏離正道;而當米拉波病死後,獨力難支的拉法耶特很快便被掀下馭座。在馬拉、丹東、羅伯斯比爾們的輪番煽動下,革命側滑向無底深淵,他們驅策的狼妖張開血盆大口又要吃人了!

完全可以說,1792年8月10日是大革命的分水嶺。8月10日前的革命光芒四射,巴士底獄監獄長德.洛內和那32名老弱殘兵的血並未令它失色分毫;8月10日後的大革命在吉約坦娜的裙下血流成河,羅蘭夫人對它做了最好的總結:“自由,多少罪惡假汝之名以行!”

什麽才是永不黯淡的光榮?要知道,英國的光榮並不在“殘缺議會”和《處置愛爾蘭法案》,而在再不流血的《權利法案》;美國的光榮並不在《獨立宣言》——它所控訴英王的種種罪行山姆大叔以後也沒有少對自己的仆從國這麽幹——和《門羅宣言》,而在不可侵犯的“人權法案”(即10條憲法修正案);普世教會的光榮並不在十字軍、裁判所和《牧羊通諭》,而在徹正前愆的“梵二大公會議”和光耀千秋的《走向全球倫理宣言》!大革命的法蘭西曾經擁有過比這些人類歷史中最璀璨的瑰寶更為奪目的聖經,這就是偉大的拉法耶特珍藏了十年之久,終於1789年7月11日在制憲會議上宣讀的《人權宣言》,然而,8月10日的血、9月2日的血、93年的血和94年的血壹次次將它淹沒。

1792年8月10日,巴黎28個區的代表成立了巴黎公社,公社隨即指揮武裝民眾血洗了杜伊勒裏宮,並逼迫立法議會廢黜了逃來避難的路易十六。盡管徹底推翻君主制的本身非但不是罪惡,甚至還堪稱為莫大功績,但8月10日的“起義”令山嶽派控制的巴黎公社僭越了議會,國家落入了前夜還準備出逃到避難而次日卻無恥地以勝利者的身份攫取權力的馬拉魔爪之下。

這位高踞神壇的驅狼天使肆無忌憚地瘋狂叫囂大屠殺,他開始要求5萬顆頭顱,隨即加碼到10萬,接著增加到20萬,不久又開出了27萬3千顆頭顱這麽個帶零頭的古怪數字!他的理由是多麽的高尚和不容置疑——為了拯救國家和保證人民的幸福!

壹位名叫格雷古瓦的神父如是總結壹千五百年君主制的罪惡:“國王是魔鬼思想在肉體上的體現,宮廷是壹切罪惡的制造所,國王的歷史就是國家受難的歷史!”然而,在應如何清算王朝罪惡的問題上,縱觀英、法、俄等各國革命史,會發現壹個鮮血寫就的規律——弒君的屠刀不久便將落於整個民族的頭上,而驅逐他、放逐他、將他終身監禁則要好得多。這並非君王們真有什麽會為其復仇的守護天使,而是弒君極度地刺激了民眾天性中邪惡嗜血的魔種,令其急遽膨脹,從而主宰和毀滅壹切,非經大量的放血不能使他們重歸冷靜。在斷頭臺前,路易十六高呼:“我因別人指控我的壹切罪行而無辜死去,我寬恕那些造成我死亡的人,我祈求上帝使妳們將要造成的流血永遠不落在法國頭上!……”人們用喧囂和鼓聲壓制了他的話語,路易十六的祈禱不幸落空。

自由、平等、博愛,這三位壹體的最可愛詞匯密不可分。壹旦脫離了博愛,自由和平等便將異變為暴政和恐怖。“人民意誌”曾被粉飾為不容置疑的正義代名詞,而實際上在很多時候,尤其是在“廣場效應”的催化下它卻往往會異變為恐怖和屠殺的叫囂。壹個真正為人民造福的勇士決不能以頭顱餵飼阿諛人民,而當警醒他們,引導他們學會寬恕和寬容。山嶽派、巴黎公社和主教宮的人民代表們卻以人民意誌為驅動濫行恐怖,以“立法者無權寬大”的神聖籍口拒絕仁政,結果卻最殘暴、最邪惡地剝奪了每壹個人的幸福和安寧。

狄更斯在《雙城記》中為我們如臨其境般地描繪了壹個難忘的情景——坐在斷頭臺前的婦女們壹邊打毛線壹邊數著掉下的頭顱:“二十二、二十三……”當斷頭臺的速度跟不上“時代發展的需要”時他們恢復了絞刑,還不足以填飽狼妖的血盆大口時他們就用排槍射殺、用大炮轟擊,甚至發明了底艙可以活動的船將“罪犯”們集體溺斃!不要以為這些頭顱都屬於貴族,據統計,在業已查明身份的死者中,貴族僅占8.5%,教士僅占6.5%,而屬於原第三等級的則占了85%——這是壹場不折不扣的面對全民的大屠殺!也不要以為這些頭顱都屬於“反革命”,他們的名字中有巴伊、韋裏奧、佩蒂翁、巴爾巴魯、羅蘭夫人……這些最正直和最忠誠的革命者,恐怖結束後壹位原雅各賓派議員深深反省:“大革命中,多少人為了保全自己而極力掩飾其真實的感情,又有多少人因為襟懷坦蕩而被送上斷頭臺!”更不要以為埃貝爾、丹東[7]、羅伯斯比爾和聖茹斯特最終也被送上斷頭臺是革命的失敗,熱月後擺脫了羅伯斯比爾的巴黎縱情狂歡,革命的戰車終於停止了側滑!

不可否認的是,羅伯斯比爾是不可腐蝕的,聖茹斯特是堅韌不拔的,馬拉是堅定不移的,這些驅狼的恐怖天使們無私地投身於偉大的革命事業,無畏地為人類的幸福而吶喊奮鬥。然而,他們的美德、他們的信仰、他們的狂熱使得他們無視於每壹個具體的人,他們充血的眼睛裏看不見壹個個活生生的人不可侵犯的神聖權利!在上月於多倫多舉辦的世界青年節上,82歲的教宗約翰-保羅二世向來自全球各地的青年熱忱呼告:“我即使不認識妳們每個人,但是我在祈禱中經常把妳們壹個壹個地介紹給上主,他壹向認識妳們,而且壹個壹個地愛妳們!”聖人和天使有著本質的區別——聖人為每壹個人,也就是所有的人帶來真實的福音;而天神和天使們則要動輒洪水滅世、雷暴焚城,他們為了拯救人類不惜毀滅人類!

二百年後,7月14日,艾菲爾鐵塔下,壹個充滿著憐憫、哀悼和悔意的聲音在悲鳴:“啊,國王,我們可憐的國王!”這是歷史的聲音。

二百年來,每時每刻,直至永遠,壹個震人肺腑的聲音在回蕩:“在絕對正確的革命之上,還有壹個絕對正確的人道主義!”這是天上的聲音。

千萬不要忘記大革命的恐怖,千萬不要將國家和人民的福祉系於那些不知寬容的“無畏鬥士”。請看清他們橫眉的面目下潛藏的那對嗜血的獠牙,請看清他們美德的外衣內包裹的那付鐵石的心腸。他們所要建立的人間天國正是我們的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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