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實施西部大開發戰略是以鄧小平“兩個大局”思想為基礎的,即先發展條件較好的東部地區,促進西部地區的發展;到了壹定階段,也就是到了小康,就要求東部地區拿出更多的力量來幫助西部地區發展。
在改革開放20多年的發展過程中,我國綜合國力明顯增強,同時東西部差距擴大的矛盾也很突出。為了實現地區間的協調發展,中央政府在世紀之交作出了實施西部大開發的戰略決策。
(三)實施西部大開發戰略的意義對經濟發展、民族團結、社會穩定、區域協調發展和最終實現繁榮具有重要意義。
(4)西部大開發過程中要處理好的幾個關系,如經濟發展與生態環境保護的關系,西部與中東部的關系,經濟發展與人口的關系,政府與市場的關系。
目前,西部大開發正在中國如火如荼地進行。在大力支持和積極參與的同時,更需要保持壹點冷靜的思考,才能使這壹重大戰略行動順利進行並取得最後的成功。因此,深入分析西部大開發決策的背景、目標、制度安排和政策選擇,將使我們的行動更加自覺。
興起於世紀之交的西部大開發,是由中央政府高層規劃並發起,中央部委和西部省區呼應的自上而下的戰略行動。其必要性和戰略意義是非常明顯的:著眼於中國的長遠發展,縮小東西部差距,加強民族團結,實現三步走的戰略構想和鄧小平“兩個大局”的構想(壹是讓東部沿海地區加快改革開放的發展,到本世紀末全國達到小康水平時 給予更多的力量幫助中西部發展,要求東部和中西部在不同時期照顧好這兩個大局)。 其可行性在於改革開放20年國力增強,糧食總量階段性過剩,入世後對外開放進入新階段。
中央關於西部大開發的決策,得到了有關部委和西部省區領導的熱烈響應;東部地區沒有西部地區活躍;另壹方面,中部地區似乎受到了冷落,因為它不是東部(省)也不是西部(省)。這是正常的,它反映了在給定的遊戲支付下,每個參與者為實現自身利益最大化而采取的最優策略。長期以來有學者分析,地方主義的根源之壹是(中)西部地區獲得了更多的中央財政補貼,而這些補貼大部分來自東部沿海發達地區(黃,1996)。因此,面對日益增長的地方利己主義傾向,西部大開發不僅可以提供遏制地方主義傾向的利器,還可以展現加強集中統壹的全景舞臺。另壹個背景是,持續兩年的擴張性財政貨幣政策未能達到預期效果,西部大開發顯然可以進壹步拉動內需,進而走出持續數年的通貨緊縮。
根據中央的意圖,財政部計劃將大部分國債資金和國外貸款投向西部;央行決定改變其控制下的銀行的貸款結構——增加中長期貸款的比例;在農業和林業方面,出臺了壹系列鼓勵農業綜合開發和改善生態環境的政策和措施。鐵路、交通等部門分別宣稱,數千億元投資要向西部地區傾斜。西部省區不甘落後,紛紛亮出底牌:或打造綠色經濟強省;或者建設西部大開發的橋頭堡;或者率先進入發達地區行列;可以說,所有的鳥兒都在歌唱,都在爭美,都不想從西部大開發的蛋糕上多切壹塊。也難怪,習慣了各級政府都要爭奪資源的傳統格局,誰願意損害自己的利益?經過壹番利益博弈和上下求索,最終確定了西部開發的主要方向:基礎設施、生態保護和建設、結構調整、科教和人才培養。應該說,這個方向的確定確實是正確和明智的。基礎設施涵蓋壹切,從機場、鐵路和水利樞紐到農村道路和電網建設。生態保護和擴建建設指退耕還林(草)、封山育林、綠化荒山、防風固沙等。結構調整主要是指大力發展地方特色產業或優勢產業;科學、教育和人員培訓包括掃盲和遠程教育。這些都將納入各級政府的第十個五年計劃。今年的“盤子”也已經敲定,以“十大工程”為主旋律的基礎設施建設和退耕還林(草)是今年西部大開發的重頭戲。但實施需要精挑細選,慎重決策,具體實施。
第二,西方為什麽落後?
西部地區確實落後了,至少改革開放以來是這樣。據測算,從1978––––1997,東部地區在全國GDP中的比重從52%上升到61.4%,西部地區從17%下降到14.8%。人均GDP差距也在逐漸擴大。改革開放初期,西北省份人均GDP高於福建,青海甚至高於廣東。但到了1997,全國人均GDP是6392元,而西部只有4009元,相當於全國平均水平的62.7%。1998年,廣東、福建人均GDP已經超過10000元,西北五省達到6435元,其他省份不足4500元,相差壹倍以上。那麽,為什麽在傳統計劃經濟條件下,西部地區實現了與東部地區相近的經濟發展水平?此外,為什麽這種權力平衡在改革的背景下被打破?
任何社會經濟形態都要求總產出在空間分布上絕對均勻,這將是壹種錯覺。到目前為止,即使是經濟高度發達的國家或地區,也沒有這樣的案例。但是,不同地區之間人均產出的均等化或這種均等化的趨勢可能存在。尤其是在市場經濟相對完善的國家,壹旦地區間人均產出或收入出現較大差異,就會促使落後地區的居民用腳投票向更發達地區遷移;但資本(假設其他條件不變)流向勞動力成本低的地區,從而縮小地區間的差異。但是,在計劃經濟條件下,地區間人均產出的差異可以通過另壹種方式縮小甚至消除,即通過政府資源配置、資源和產品的直接定價以及強制移民措施。雖然兩者最終可以達到人均產出均等化的結果,但內部效率的差異是極其顯著的,這壹點已經被大量的經驗事實所證明。
改革開放前,西部的發展水平和東部差不多,是在政府的計劃下實現的。根據歷史學家的分析,世紀之交的西部大開發在新中國歷史上絕不是史無前例的。在此之前,中國至少有過兩次西部大開發:壹次是壹五期間以156重點工程為核心的西部大開發,壹次是三五以來以“三線”建設為核心的西部大開發。最終投入建設的150項目中,除東北外,中西部地區安排了85個* * *項目(50個民用項目,35個軍用項目)。實際完成投資1961億元中,東北占44.3%,中西部占52.9%。後者的重點項目包括西南地區連接川黔、成昆、貴昆、向莆、向倩的重點鐵路幹線,攀鋼、酒泉、WISCO、包鋼、太鋼等五大鋼鐵基地,服務國防的10搬遷續建項目,以及壹大批煤炭、電力、機械、化工項目。1966-1975“三五”和“四五”期間,“三線”投資合計1173438+0億元,分別占同期全國基本建設投資的52.7%和465438+。這次西部大開發,加上零星的整體工廠西移和仿古復制工廠的建設,使得西部地區的經濟發展達到了和東部地區差不多的水平;同時,整個國民經濟基本形成了東北和中西部以重工業為主,東部沿海以輕工業為主的生產力格局。
因此,西部地區並不落後的經濟地位是由政府有計劃地分配資源而獲得的。壹旦資源配置的整體方式發生了變化,原有的局面將難以為繼。從辯證的角度來看,西部的落後是相對的,可能是因為東部發展太快,使得西部相對落後。中國東部快速發展的根本動力是改革開放,改革開放的實質是經濟自由化。政府管制的放松最初發生在最接近消費者的基本商品生產領域,因此以紡織業為主的東部沿海地區在改革初期獲得了壹些優勢。在行使消費者主權的過程中,消費者的貨幣選票不僅投資於質優價廉的商品和服務,而且選擇相應的更有效率的企業組織形式和產權安排。同時,外資的介入有力地促進了資金的積累和技術、管理的變革。體制外具有強大生命力和擴張傾向的資本流動,在不斷分離出各種具有創新和冒險意識的人的同時,正沿著最佳有效規模的軌跡,由低到高沖擊著傳統計劃經濟的堡壘。“內部”規則(經濟交往中的人的規則)的形成,迫使政府的法規(外部規則)進行調整和演變(周野安,2000)。可以說,中央建設特區、加快沿海開放的戰略,是對這壹地區初級制度變遷的及時適應。這樣,以紡織業為基礎的物質基礎、傳統商品經濟的觀念、漸進式的改革策略以及特定的區位優勢,形成了東部沿海地區市場化進程中的有利局面。
由於上述有利條件,東部沿海地區在不斷擴大的競爭領域獲得了相當穩定的“改革租金”。但西部至少在改革初期沒有受到重創,因為該地區所依賴的重工業還在體制內安全運行。然而,隨著東部沿海地區不斷向兩端的“國際循環”匯集資金,進口技術含量更高的設備,使用新的原材料(甚至價格更低的礦產資源),原本由政府安排的西部輸出鏈條已經被割裂。由此,傳統計劃經濟下在西部地區占據絕對重要地位的“生產資料生產”處於極其尷尬的冷遇境地,盡管能源和部分資源的生產仍在壟斷或政府定價和補貼下運行。因此,由於特定的生產力布局和兩種制度交替演進中的落後劣勢,西部地區不僅在經濟發展的競爭中面臨困境,而且在制度的保護傘下暗自慶幸。客觀來說,重工業具有資金投入大、沈澱成本比例高的特點,確實給企業的調整退出帶來了相當大的難度。當大量資本投入沈澱時,企業規模調整和退出的條件也會相應發生變化。具體來說,只有當預期凈現值低於資本剩余價值時,企業退出才是有益的;為了將損失降到最低,企業不得不在長期虧損的情況下留在行業內。考慮到大型企業的數萬名員工和少數民族地區極其敏感的安全值,國家更有理由讓西部地區低效的國有企業生存下去。數據顯示,到9月底,1999,國有及國有控股企業占全部工業企業銷售收入超過500萬元的比重,東部地區為28%,西部地區為61%。國企虧損,東部地區45%,西部地區58%。
從以上分析不難看出,除了自然條件外,改革開放的初始條件和特定的生產力布局構成了西部地區相對落後的客觀原因。然而,不可避免的是,自然經濟和計劃經濟思想等主觀因素以及同等重要的依賴性也嚴重阻礙了西部地區的發展。有學者指出,在過去20年的改革開放過程中,西部地區也面臨許多有利的發展機遇。比如,四川等地在上世紀80年代初就走在了農村改革的前列;“以能源運輸為戰略重點”確立後,超大型三峽工程上馬,黃河中上遊水利綜合開發,西部石油煤炭加速開發,亞歐大陸橋建設,使得大規模增量資金投向西部;中國與俄羅斯、西亞和東南亞周邊國家關系的改善,也為西部地區的對外開放創造了有利條件。上世紀90年代中後期,“小康”戰略和“脫貧攻堅戰”同樣聚焦中西部地區。但是,為什麽西部地區不能抓住這些有利的戰機來加速自己的經濟發展呢?其中壹個重要原因是,各級地方政府過於強調礦產等狹義資源的作用,過於迷信政府直接配置資源的權力,過於依賴中央政府的資金投入;它把大量精力用於工程項目的爭奪,用於扶貧資金的爭奪,用於壟斷部門收入的獲取;同時,普遍忽視從東部沿海地區的經濟發展中挖掘真正的動力源,普遍缺乏從具體事例和手段中把握和提升壹般規律的能力,因而未能自覺地加快當地的市場化進程。於是,大量的政府官員和公用事業從業人員悠閑地享受著相對富裕的小康生活,盤算著如何在自己的職級晉升上超過別人;大企業員工謳歌公有制在虧損補貼保護下的優越性;山區貧困農民大多在扶貧資金的預期中年復壹年靠天吃飯,甚至不願意搬到自然條件更有利的地區,因為他們習慣了等待和接受;即使有壹些私營業主,也會把自己的發展建立在官商相連的關系網的編織上;而相當壹部分不甘平庸的“孔雀”飛向東南;反而是江浙壹帶的小商販,從事著壹份卑微的生意,為的是年底把壹年的血汗錢帶回老家。可見,如果不能培育和啟動內部創新機制,再好的發展機遇也無法利用,外部的支持和幫助就會成為消解內部創新的催眠藥。
第三,目標和結果
在東西部收入差距明顯拉大的情況下,促進西部發展的壹個重要目標就是縮小差距,促進公平。雖然從根本上說,公平與效率是統壹的,但在壹定條件下是矛盾的。因此,西部開發首先遇到的問題是如何正確處理公平與效率的關系。
起初,有人質疑西部大開發戰略的效率含義。通過政府配置資源來人為改變現有的國家資本配置格局,會降低整個國民經濟的效率嗎?應該說,這種擔憂並非空穴來風。數據顯示,我國資金配置存在明顯的地區差異,具體來說,存在東高西低的分布格局。1997中,東、西部貸款份額分別為57.1%和15.6%;473家上市公司中,東部占63.5%,整個中西部僅占36.5%;東部地區固定資產投資超過1萬億元,是整個中西部地區的兩倍。然而,這種傾斜的資本配置模式是基於投資效率的相應差異。據估計,東部和西部地區的投資平均凈回報率為4-5倍。如果妳把1元錢投在東部地區能賺1元,在西部地區只能賺20多美分。這是“唯利是圖”的外資企業在西部地區投資不足2%的主要原因。顯然,如果這種投資凈回報率的差異沒有根本改變,而試圖通過大規模的反向投資來縮小東西部經濟發展水平的差距,從而達到社會公平這壹令人神往的目標,我們將付出非常慘重的效率損失代價。
狹義的開發是指“對荒地、礦山、森林、水力等自然資源進行工作,以達到利用的目的”。發展本身不是必然的,不應該偏離效率目標。事實上,美國歷時百年的西部開發,就是以充分利用西部地區廣大未開墾的土地資源和落基山脈豐富的礦產資源為目標,取得了巨大的成功。那麽,我們是否也可以強調自然資源在西部開發中的作用?顯然不是。但是,很多人還是陶醉在下面的數據中:占全國土地面積57%左右的西部地區,人口只占全國的23%,還有8億畝土地有待開發利用;西部礦產資源160種,其中鈦、銅、汞、鉛、鋅、鉀儲量居全國首位,還有豐富的煤炭、石油、天然氣資源。似乎只要修建鐵路公路,把東部人口遷到那裏,就會帶來無窮無盡的財富。眾所周知,在這片廣袤的西部土地上,青藏高原巍然聳立,生存條件極其惡劣,塔克拉瑪幹、騰格裏等人跡罕至的沙漠橫亙在茫茫戈壁之間。毫不誇張地說,這個僅占全國23%的人口,幾乎淹沒了所有人類能夠生存的地方。相反,人口過剩(相對於給定的自然資源而言)和過度開荒,導致塔裏木河下遊幹涸,胡楊大面積枯死,黃河中上遊水土流失加劇,土地沙化程度日益嚴重。因此,保護和恢復西部可利用的土地資源和極其脆弱的生態環境比開發它更合適。
至於礦產資源的開發,需要明確以下兩個主要問題:是否值得開采,開采多少。我們必須區分資源的潛在價值和實際利用價值。事實上,擁有礦產資源是壹回事,但技術上是否可行、經濟上是否值得開采則是另壹回事。在塔克拉瑪幹沙漠腹地開采石油成本比較高的時候,在國際油價比較低的時候,在中國外匯儲備比較多的時候,真的有必要消耗這種經濟學意義上的資源嗎?前幾年大規模的石油走私在壹定程度上反映了這種選擇的不經濟性。雖然走私本身是壹種違法行為,必須堅決打擊,但走私的零關稅特征更能充分反映不同國家間油品的成本差異。對於開采多少的問題,理論上的解決方法簡單明了。最有效率的方式是,生產單位價值產出的成本與邊際上其他商品的成本相同。如果說土地、礦產等自然資源在19世紀特別重要,比如美國西部的早期開發,那麽在21世紀即將來臨之際,人力資本的增殖和技術進步將成為壹個國家經濟發展的關鍵變量。增量資金是用於網絡技術和納米管的發展,還是用於礦產資源的開采,將對整個國家未來的經濟地位產生深遠的影響。西方壹些人,包括壹些重要官員,仍然把狹隘資源的開發利用作為擺脫落後的首要法寶,這確實需要反思。
試圖偏離效率標準來實現社會公平的目標是有害的,也是不可持續的。“福利國家”的弊端在國際上已經得到證實,更何況中國的國力還遠沒有達到福利國家的水平,福利的受益者不應該以地區來認定,而應該以收入分層來認定。盡管縮小地區差異對國家整體利益和長遠利益的積極作用在對社會公平目標的解讀中得到了凸顯,但中央政府對西部大開發戰略給效率帶來的負面影響仍持謹慎態度,試圖在提高效率的同時實現社會公平目標。這充分體現在西部開發“主攻方向”的選擇上。由於改革租金的存在,東部沿海地區可以聚集更多資金投資基礎設施,從而進壹步降低生產和交易成本。同樣,從壹個方面來說,加快西部地區的基礎設施建設,從公平意義上來說,是對當地政府的壹種補償措施。從另壹個方面來說,這個措施還是有壹定的效率的。比如交通條件的改善,可以讓沒有實際開發價值的礦產資源獲得經濟可行性,讓成本條件差的產品獲得強大的競爭力。簡而言之,基礎設施的規模效應通常可以提高整個地區的生產經營效率。因此,我們不贊成違背效率準則的資源開發,但也不否認通過基礎設施建設改善資源利用條件的可能性。生態環境的保護和建設不僅關系到西部地區人民的生存和發展,也關系到整個國家的前途和命運。中央政府高度重視這壹問題是明智的,是在深刻反思歷史經驗的基礎上做出的理性選擇。由於生態環境具有很強的外部性,采取壹些補貼激勵措施無疑是必要的。在方向上,加強西部地區的科學教育和人才培養也是無可挑剔的。這反映了對廣闊資源重要性的深切感受。
但是,美好的願望並不意味著可以取得好的結果。事實上,東西方的差異早已不同程度地引起了社會各界的關註。65438-0985在蘭州召開的首屆西部大開發論壇提出了西部地區的概念和開發。“八五”以來,中央政府還把中西部地區的社會經濟發展放在重要位置,在基礎設施建設、礦產資源開發利用、農業綜合開發、補貼和財政轉移支付等方面給予了相當大的支持。這些努力似乎對縮小東西部差距沒有明顯效果。我們不否認西部大開發戰略中選擇主攻方向的合理性,也不懷疑各級政府在資金、人力等經濟資源方面的動員能力。然而,歷史經驗和現實中的壹些做法仍然讓我們有理由問:在國內市場化改革的浪潮和日益顯現的經濟全球化趨勢中,我們能否主要依靠政府行為實現超越東部地區的持續經濟發展速度?這可能是西部大開發必須回答和解決的關鍵問題。
如果用支出法計算每年8000億的投資,可以在當年的GDP中顯示出來。大規模政府資金的湧入,可能伴隨著外資和東部企業的介入。原因在於,這種資金的覬覦還會誘發其他逐利者跟進,西部各地都會想方設法為引進外部資金做出各種誘人的安排。但要明確的是,各級政府的行動當然可以有初步效果,但要把錢全部留在西方逐利者的口袋裏,就沒那麽容易了。作為消費者,他(她)會將收入的相當壹部分用於購買非本地生產的商品;作為投資者,資本可能會再次回流到東部,因為畢竟東部的高回報新興產業更多,有著更令人向往的投資環境。除非政府每年以更高的增長率投入大量資金,否則西部地區的持續繁榮是可以保證的。壹旦中國宏觀經濟被擴張性的財政和貨幣政策所驅動,就會出現新壹輪的經濟過熱和通貨膨脹,政府就會關掉註資的“水龍頭”,使西部地區在整個國民經濟中這個“壹畝三分地”首當其沖,成為經濟收縮下的“幹旱區”。這樣壹來,有資本註入的西部地區的追趕努力就“白費”了。
借鑒國際經驗是西部開發必須重視的重要問題。目前很多人都在談論美國的西部開發,這是有意義的。政府的直接參與和運作構成了中國西部開發不同於美國的特點之壹。在美國,除了《宅地法》、《造林法》、《荒地法》等旨在“出售公地”、鼓勵私人植樹造溝的法律外,土地開墾和礦產開發都是由私人或民眾實施,甚至連鐵路的修建也是由公司完成。我們正好相反。作為計劃經濟時代的遺留物,龐大的政府在經濟轉型時期發揮著重要作用,但事實證明,政府搭建的橋梁不壹定堅固。從過去的經驗來看,幾乎所有由政府直接發起和操作的經濟“運動”都付出了沈重的代價。不言而喻,計劃經濟時期,以90年代初的“開發區熱”為例。中國數千萬個大小不壹的開發區,不僅占據了大量良田,也成為眾多國企和金融機構投機的場所,最後不得不在經濟過熱和通貨膨脹的結局中悄然收場。到現在還有很多人在那裏曬太陽,真正有效果的沒幾個。但如果僅僅把上述“痛苦”看成是地方政府的無知,那就大錯特錯了。如何打通關節,在大項目競爭中拔得頭籌,如何利用媒體“造勢”將省級開發區升級為國家級開發區,如何公開把各自的機構做大,資金多等等。,可以說是有自己高明的想法。至於政府官員如何借機撈點好處,肯定不用別人操心。這絕不是說我們的官員素質低,人品差。相比較而言,現有官員整體水平超過平均水平,關鍵在於制度安排上的激勵約束問題。於是,壹家公司異想天開地要在西部大開發的熱潮中投資數百億元建設生物項目群和“中國生物谷”,讓人想起那動蕩年代的空曠,散發著傳統計劃經濟的腐朽氣息。第二家公司“合夥經營”,超額完成退耕還林任務幾十萬畝;不知道退耕還林每畝地能得到150斤糧食,每斤糧食折算成1.4元錢。只要能從中央政府的口袋裏掏出錢來,再多的“空餉”就足夠地方新建的機關買車買房了。
上述例子並非有意貶低地方政府及其官員的聰明和美德,而是想說明在特定的制度下,地方政府及其官員在地方利益和個人利益的驅動下,總會以這樣或那樣的方式影響社會目標的實現,這壹點已經被“計劃失敗”理論所闡明。總之,西部大開發的最終結局取決於能否通過提高效率來實現社會公平的目標,是主要采用計劃手段還是市場機制,西部地區能否不斷推進市場化改革,簡單的政府行為能否在政府的支持和保護下轉變為民間行為。從西部大開發戰略的初步實施和執行情況來看,雖然取得了壹些可喜的進展,但也存在著固化轉軌時期逐漸弱化的計劃經濟的可能性。這將成為新世紀中國社會經濟發展的壹大隱患,應引起我們的高度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