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是人民幣升值預期以及美元的貶值的影響。自2002年以來,美元不斷貶值,而由於美國雙赤字、次貸危機、美聯儲降息,美元匯率指數近期急挫,2008年壹季度下跌將近4%。美元的貶值使得國際資本離開美國,而我國由於人民幣升值預期和經濟的長期增長潛力,成為國際資本流入的主要地區之壹。
其次,中美利差倒掛。相對較高的人民幣利率水平以及人民幣匯率繼續升值的確定性,給熱錢帶來套利機會。第三是資產價格的膨脹。從2003年以來,我國經濟增長進入壹個高速增長的周期, GDP年均增長都超過兩位數,並帶動了房地產市場和證券市場的繁榮,各類資產價格不斷膨脹,為大量境外熱錢湧入我國逐利提供了機會。
2008年底前美元將維持弱勢格局,短期國際資本流入趨勢不會改變。美元的強弱周期,取決於多種因素,決定美元匯率走勢的主要因素包括美國的國際收支平衡、財政赤字狀況、美國經濟狀況、美國聯邦基金利率走向以及美國政府的外匯政策。在納米產業取得重大突破之前,美元中長期走勢不容樂觀。目前市場普遍預計美國經濟2009年後才能復蘇,而美聯儲仍有繼續降低聯邦基金利率的可能,因此就中短期走勢而言,美元將繼續保持弱勢。
為了刺激經濟增長和出口貿易,美國政府對美元貶值采取默認態度,也不願幹預匯市以支撐美元匯率。綜合而言,預計2008年底前美元將維持弱勢格局,短期國際資本流入趨勢不會改。
熱錢流入渠道
我國壹直實施嚴格的資本項目管制,短期國際資本並不能自由進出我國,但這並不妨礙國際資本借道各種途徑進入我國。壹般認為,短期國際資本主要通過虛假貿易、外商直接投資、地下錢莊等渠道進入我國。
首先是虛假貿易。短期國際資本通過虛假貿易進入國內主要采用進出口偽報方法。2001年以來,進出口偽報年度數據都是正值,總體上進口低報大於出口高報絕對值,進口低報、出口高報和進出口偽報總體上呈上升趨勢。特別是2005以後,進出口偽報急速上漲,雖不能確切計算出有多大規模的熱錢通過虛假貿易進入中國,但通過有關數據可以測算,熱錢通過虛假貿易流入的中國的規模是越來越多,增速是越來越快,其中以進口低報為主要形式。
中國內地與香港之間的虛假貿易則從宏觀到微觀,熱錢的流入的重要途徑之壹是兩地貿易,香港特就是個特例。無論是進口低報還是出口高報都呈明顯的上升趨勢,其中以進口低報的數額最為龐大,也是熱錢流入的主要途徑,進出口偽報近年來的增長速度高達30%。
其次是外商直接投資(FDI)。經濟的高速增長、投資的優惠政策使我國成為外商直接投資的首選目的地之壹,與此同時外商直接投資也為熱錢的流入提供了方便。2008年壹季度我國實際使用外商直接投資274億美元,同比增長61.3%,新批設立外商投資項目6949項,同比下降25.26%。雖有外資投資規模趨大的原因,但短期實際使用外資金額異常增長與投資項目下降的現象不排除有大量熱錢混入其中。
另外還有地下錢莊。地下錢莊轉移資金的主要途徑包括:通過境外投資機構轉移資金,通過出入境雙牌車私帶現金,這種做法主要集中在珠三角。
熱錢流入影響
熱錢流入加劇了國內流動性過剩狀況。我國已經形成了“貿易順差->人民幣升值預期->熱錢流入->外匯儲備過快增長->基礎貨幣被動投放過多->流動性過剩->低廉的要素價格加上銀行的主動放貸沖動->信貸規模、投資規模增長過快->投資大於需求,供給能力過剩->貿易順差”正反饋循環,並且這種正反饋循環短期內難以破解(除非人民幣升值壹步到位以及要素價格改革,但在保持經濟穩定增長、保障就業的情況下,目前還難以看到),因而貿易順差持續增長導致的流動性過剩局面在今後壹段時間內繼續存在。這種難以遏制的正循環導致的流動性過剩也是當前央行貨幣政策需要解決的問題之壹。
央行被動投放的大量基礎貨幣沒能得到有效沖銷,因而造成了大量的流動性過剩,熱錢流入也抵消了央行沖銷的效果,加劇了國內流動性過剩局面,造成了國內資產價格的膨脹。
另外,熱錢流入對我國證券市場也有很大影響。通過對每月熱錢流入流出情況的跟蹤研究發現,熱錢流入流出趨勢的變化在壹定程度上吻合了A股市場走勢變化。2008年初,A股劇烈調整,但熱錢卻大規模流入,是否會再次抄底A股值得關註。
境外熱錢或許正在或準備再次抄底國內股市,並且其流入量正在增加,將遠遠超過3000億美元。
另外,房地產市場也是熱錢流入的主要目標。近年來,國內房地產需求壹直處於高速增長階段,房地產投資的預期回報相當可觀。我們通過熱錢流入與全國房地產銷售價格指數圖的疊加分析發現,進入2004年以來,我國房地產銷售價格快速攀升,熱錢無疑也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
熱錢流入出現新手段
記者:外匯局日前表示將加大跨境資金流動的外匯檢查力度。數目如此巨大的境外熱錢流入中國境內,會對中國的經濟產生什麽樣的影響?熱錢流入是否出現了新手段?
黎友煥:熱錢流入首先會使外匯儲備、進出口貿易額和外商實際投資額有泡沫,虛假的外匯儲備會產生人民幣升值的壓力。尤其要註意的是,這些泡沫會擾亂我們的宏觀調控措施,會影響整個決策環境和機制。如果有關部門根據現有的外匯儲備量來決策,肯定會失效的。
熱錢進入內地的方法,除了傳統渠道外還出現了新的手段。境外熱錢進入國內主要是為了投機而非投資,當這些熱錢找不到渠道進入內地時,地下錢莊便會發揮溝通和中介作用。境外資金若要通過非法途徑進入境內,只需在境外交給地下錢莊外幣,地下錢莊在收到外幣後,在境內按委托人指定的賬戶存入相應量的人民幣,這樣,境外資金就進入境內了,地下錢莊從中收取手續費。
近年來,通過地下錢莊進入我國的熱錢數目相當驚人。2007年通過地下錢莊進入我國的熱錢接近3000億美元,2008年壹季度呈現大進大出,但凈流入大增,有遠遠超過前幾個季度的特征。
記者:今年壹季度,英屬維爾京群島以50.40億美元高居對華投資亞軍。但熱錢投機中國的證據難以掌握,該群島是否就是國際熱錢的匯集地?
黎友煥:英屬維爾京群島是國際著名的離岸金融中心,本地人口2萬多,卻有29萬家註冊的公司。在外商直接投資(FDI)中,英屬維爾京壹直就是僅次於香港的資金來源地,但中國和對方的貿易幾乎沒有。
可以肯定地說,英屬維爾京群島就是國際熱錢的匯集地。我不認同英屬維爾京群島對華投資高企,是內資借道推高的說法。實際上雖有該情形但並非主流。維爾京群島雖然資本進出很寬松,稅收也不嚴格,但不是對所有國內企業都合適。至於該群島50億美元的對華投資裏,到底有多少是熱錢,目前具體數據還無法估量出來,但可以肯定這是熱錢進來的壹個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