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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前中國流動性過剩的原因、表現及對策

流動性過剩的概念及過剩程度的度量。

流動性過剩是壹個復雜的貨幣金融現象,但不完全是金融問題。

1.以貨幣供應量衡量的流動性過剩

為了公平地評價流動性過剩的程度,有必要區分正常流動性和流動性過剩。2005年三季度以來,廣義貨幣M增速明顯高於預測增速,兩者相差約3000億元。這部分貨幣供應量是考慮正常流動性後的增量,即貨幣供應量的趨勢增長率,可以視為流動性過剩。從歷史平均水平來看,2004年以來,廣義貨幣供應量增速基本低於1995以來的平均水平。從這個意義上說,目前我國雖然存在壹定程度的流動性過剩,但並不意味著現實中的流動性過剩問題非常嚴重。

2.用銀行存貸款衡量流動性過剩。

從銀行存貸款的角度來衡量流動性過剩的程度,可以得到基本相同的結論。預測近幾年貸款增速在自身趨勢預測和GDP回歸預測之間,說明貸款增長基本正常。銀行流動性過剩不是貸款減少造成的,而是與貨幣供應量密切相關的資金供給過剩造成的。

3.考慮央行對沖到期因素,潛在流動性過剩壓力增大。

近年來,央行連續發行大量央票對沖流動性:同時多次動用準備金率凍結流動性,使得部分資金並未表現出真正的流動性過剩。比如2006年,雖然央行票據發行量已經達到3.65萬億,累計正回購1.99萬億,但公開市場回籠資金總量已經達到5.7萬億。2007年壹季度,央行票據發行量已經達到1.82萬億元,接近去年全年發行量的50%。截至3月底,央行票據余額已達3.9萬億元。但由於近年來持續發行大量央票對沖流動性,隨著對沖數量的增加,央票的期限越來越長,利率越來越高,難度越來越大。抵消部分到期央票對沖效果的效果逐漸開始顯現。隨著對沖空間的進壹步縮小,部分潛在流動性可能會轉化為現實流動性。

事實上,在目前央行能夠有效對沖的情況下,雖然潛在的流動性過剩壓力較大,但實際的流動性過剩仍在可控範圍內,即3000-4000億元左右的規模。如果壹些潛在的流動性可能轉化為現實的流動性,流動性過剩的規模大概在0.3-3萬億元之間。潛在的流動性過剩壓力比實際的流動性過剩問題更加突出。

二,中國流動性過剩的原因及其與國際流動性的關系

1.全球流動性過剩,中國匯率和外匯管理體制改革相對滯後,是當前流動性過剩的直接原因。

從表面上看,當前中國流動性過剩主要是貨幣和匯率的問題。從壹定意義上說,經濟發展過程中國家貨幣對外價值的變化滯後於經濟實力的提高,導致國內外經濟失衡。事實上,導致中國當前流動性過剩的貨幣因素包括:發達國家寬松的貨幣政策導致全球流動性過剩,進而大量國際熱錢(熱錢)存在,中國匯率相對低估導致中國存在套利機會,中國外匯管理體制導致央行基礎貨幣供應量增加。其中,全球流動性過剩是必要條件,但不是充分條件。如果中國沒有套利空間,國外流動性會進入中國,但可能是平均水平進入,也可能是低水平進入。從某種意義上說,匯率低估等因素導致的套利機會是直接導致海外流動性進入中國的關鍵條件。即使國外沒有出現明顯的流動性過剩,只要存在明顯的套利機會,國際熱錢還是會大量進入中國,當然其規模明顯更小。

(1)全球流動性過剩是中國流動性快速增加的重要外部因素。壹段時期以來,在國際金融體系中處於主導地位的主要發達國家為應對通貨緊縮和國際反恐的需要,實施了相對寬松的貨幣和財政政策,導致全球流動性充裕。它不僅造成全球貿易收支失衡,還導致國際市場大宗商品價格大幅上漲。貿易順差、直接投資和國際熱錢構成了國際流動性輸入中國的主要途徑。隨著中國貿易順差的增加以及順差帶來的人民幣匯率升值預期,國際資本持續看好中國,國際熱錢通過各種渠道大量進入中國。

(2)匯率低估、低資產價格和預期因素提供的明顯套利機會是國外流動性進入中國的關鍵因素。在國際流動性過剩的條件下,壹國的流動性過剩,在壹定意義上是絕對的流動性過剩。在沒有明顯的國際流動性過剩的情況下,壹國通過流動性的國際轉移而出現的流動性過剩可以稱為相對流動性過剩。目前,由於匯率低估、資產價格低迷和預期因素提供了明顯的套利機會,大量國外過剩流動性進入,既有絕對過剩流動性,也有相對過剩流動性。

(3)外匯短缺時期產生並延續至今的外匯管理制度,即結售匯制度,是流動性過剩的重要制度原因。結售匯制度雖有所放松,但在升值預期下難以產生應有的效果,仍以“慣性”方式運行,使得貿易順差不斷轉化為國內貨幣供應過剩。

2.高儲蓄率和出口導向型模式是流動性過剩的基礎和根源。

從深層次原因看,當前我國流動性過剩是“高儲蓄-低消費”支撐的投資驅動型經濟增長模式有意無意發展到壹定階段的必然問題,即通過優惠政策和廉價資源環境支撐的低成本出口導向戰略,釋放“高儲蓄率”模式帶來的內部失衡壓力。

(1)高儲蓄率是流動性過剩的長期基礎和重要背景因素。當然,儲蓄率低的國家也可能流動性過剩,儲蓄率高的國家不壹定流動性過剩。在經濟發展初期資本要素嚴重不足的情況下,高儲蓄對於解決資本缺口是非常必要的。這往往是許多國家在經濟發展過程中,特別是在實施趕超戰略時,提高儲蓄率的重要原因。隨著壹國經濟的發展和資金供求關系的變化,高儲蓄率導致的國內投資與消費的失衡可能導致現實的流動性過剩。中國的金融體系並不完善。自20世紀90年代中期以來,資金供求的變化和資金的積累不能及時轉化為資本投資。高儲蓄導致的資金過剩往往以銀行謹慎惜貸的形式出現,出現了壹定程度的資本外逃傾向。由於我國仍處於商品出口的發展階段,且國家長期實行外匯管制,國內相對過剩的資金既不能有效轉化為資本,也不能及時流出。在各種因素的共同作用下,資金供求狀況的變化不是以流動性的形式,而是以生產能力過剩的形式。因此,解決國內資金供求狀況,尤其是產能過剩的出路,自然落在外貿出口上。

(2)優惠政策和廉價資源環境支撐的低成本出口導向模式是導致實體經濟特別是國際貿易流動性過剩的直接因素。1998以來,面對國內需求的壓力和東亞危機的外部沖擊,中國積極參與國際分工,走出了壹條以優惠政策和廉價資源環境為支撐的“出口導向型”發展戰略模式。由此,高儲蓄率下國內投資與消費的失衡在壹定程度上轉化為外貿進出口的失衡。通過貿易順差和外匯儲備,流動性最終以“出口轉內銷”的方式表現出來。因為當高儲蓄率、產能過剩等內部問題靠外部手段解決時,就要低估匯率。如果本幣不升值,流動性過剩的問題不可避免,並可能導致通貨膨脹。如果本幣選擇升值,可能會打擊國內低成本產業,使收支出現赤字,陷入流動性陷阱,導致通貨緊縮。應該說,發展外向型經濟是中國經濟發展的必然選擇,但任何發展戰略模式和政策取向都有其適應期和條件。因為人民幣對外價值的變化滯後於經濟實力的提升,內外經濟失衡,中國現在面臨的是之前選擇不升值導致的流動性過剩。

3.國有銀行改革、金融創新和區域金融發展不平衡也在壹定程度上放大了流動性過剩的程度。

(1)國有銀行改革和上市融資是凸顯流動性問題的短期因素。壹方面,在資本充足率要求等因素的推動下,銀行改革過程中銀行資金用途的變化,導致貸款增速相對下降,銀行存貸比出現明顯下降趨勢;另壹方面,國有銀行通過改制上市融資,短期內可貸資金快速增加,也在壹定時期和壹定程度上增加了流動性過剩。

(2)城鄉、區域間金融發展的不平衡,放大了國內流動性過剩的程度。隨著國有銀行改革,出現了農村和中西部地區分行合並、貸款規模下降等現象。銀行通過內部資金調度和銀行間市場業務,向大中城市特別是東部沿海發達地區聚集資金,造成農村、西部、中小企業資金短缺與東南沿海、外向型經濟資金過剩並存。這些因素導致部分地區流動性過剩,並在壹定程度上放大了中國的流動性過剩。

(3)國內金融創新在壹定程度上加劇了流動性過剩。隨著國內金融市場的發展和金融創新的加快,保險、擔保、期貨、社保基金等存款通過各種渠道投資於債券和股票,使得這些未納入廣義貨幣範圍的貨幣向準貨幣轉化,也在壹定程度上加劇了流動性過剩。

第三,中國流動性過剩的發展趨勢、可能影響和潛在危害

1.流動性過剩可能是階段性現象。

從導致流動性過剩的各種因素來看,除了短期融資,其他基本都是中長期因素。高儲蓄率是中國經濟乃至東亞經濟的顯著特征,短期內甚至中期內不可能完全改變。雖然發達國家加息的過程會有壹定的緊縮效果,但寬松的貨幣政策會導致全球流動性過剩,國際熱錢(熱錢)大量湧入,這種情況會持續壹定時間。如果套利機會繼續存在,在人民幣進壹步升值的預期下,中國的流動性過剩將通過各種渠道進壹步延續。改制後,國有銀行資金運用方式的改變將成為常態,區域金融發展不平衡問題短期內得不到解決,將繼續加劇流動性過剩。

從可能抑制流動性過剩的各種因素來看,擴大消費、減少儲蓄是壹個長期而緩慢的過程,匯率制度改革也是壹個中長期的過程。雖然結售匯制度在緩慢改變,但短期內不會發生根本改變,人民幣升值預期會在壹定意義上抵消結售匯制度改變的效果。因為目前不可能采取壹步到位的升值方式,相對低估的匯率導致國內出現套利機會,人民幣進壹步升值的預期依然存在。

2.流動性過剩的不利影響

被動的貨幣供給和流動性過剩不僅降低了貨幣政策的自主性,也影響了宏觀調控的手段和效果。也會對經濟發展產生負面影響。

(1)價格沖擊——引發通貨膨脹或資產價格大幅上漲。壹般情況下,貨幣供應充裕和流動性過剩會直接反映在物價水平的變化上。由於我國發展階段的變化和消費升級因素的影響,短缺經濟已經結束,目前已經發展到供給彈性相對較大的工業消費品階段,導致貨幣供給過剩和流動性過剩對消費品價格水平的影響相對較小,但對資產價格的影響較大。去年以來,我國居民消費價格指數有壹定幅度的上漲,但基本處於正常波動範圍內,而住房、股票等資產價格持續快速上漲。隨著流動性過剩問題的持續,物價水平的上升趨勢還將持續。

(2)信貸擴張可能導致投資擴張。銀行可貸資金充裕導致信貸環境寬松,可能延續固定資產投資高速增長,形成宏觀經濟過熱壓力。

(三)可能沖擊銀行體系的穩定性。壹是銀行體系可貸資金增加過多,利率風險加大。第二,房地產和其他資產價格上漲產生的“泡沫”是誘發系統性風險的潛在因素。第三,信貸投放快速增加,如果經濟形勢逆轉,可能會加大信貸風險。

(4)增加以出口和外資為主的外向型經濟的脆弱性。全球流動性過剩不僅直接導致國內流動性過剩,還導致國際市場資源等大宗商品價格上漲,可能對我國宏觀經濟和中長期經濟發展產生壹定不利影響,進壹步加劇以出口和外資為主導的外向型經濟的脆弱性。

3.流動性過剩可能帶來的有益影響

(1)有利於資本市場的發展和直接融資。以及“走出去”戰略。流動性過剩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面:銀行可貸資金充裕,但貸款相對較少,銀行在融資體系中的作用達到了壹定限度,這就需要進壹步提高股票、債券和股權投資比例的相對寬松的資金環境,這可以為資本市場的發展和直接融資提供有利條件;同時,也有利於擴大海外投資,加快從單純的商品出口向商品資本出口轉變。

(2)有利於減緩對外向型經濟的過度依賴,減緩由此帶來的壹系列不利影響,促進城鄉、區域的結構平衡。從某種意義上說,流動性過剩是高儲蓄背景下市場力量要求強制調整低成本增長方式的信號,這將對我國經濟增長方式和發展方式產生積極的引導作用,有助於改變當前過度依賴外貿部門和資源過度集中對中西部地區、中小企業和國內消費的不利影響,促進增長方式的轉變和經濟結構的調整優化。

第四,解決流動性過剩的對策建議

解決流動性過剩問題,要從體制和機制入手。長期和短期措施相結合,標本兼治,綜合運用財政、貨幣、產業和貿易政策,同時推進短期、中期和長期措施。

1.短期對策:

——進壹步調整出口導向政策,優化出口結構,有效管理出口增長,堅決限制以資源環境為代價的低成本出口。通過適當抑制出口的快速增長,減少因貿易順差導致外匯流入而造成的基礎貨幣被動增加。

——抑制外匯儲備快速增長。改革外匯管理體制,有效減少外匯占款造成的基礎貨幣被動投放。改革結售匯制度,切斷外匯儲備增長與基礎貨幣增加的聯動,會在壹定程度上緩解流動性過剩。

——穩步推進人民幣匯率調整,穩定匯率預期。通過調整匯率,可以抑制國際熱錢的大規模流入,減少國際收支的不平衡,也可以減緩流動性的增加。

——改革利率形成機制,逐步放寬存貸款基準利率管理。

2.長期措施:

要從根本上解決問題,壹方面要加快經濟體制改革,為經濟發展創造更加理想的制度環境;另壹方面,要大力推進經濟結構調整和增長方式轉變。

——加快社會保障體系建設,削弱居民預防性儲蓄動機,為逐步提高消費率、改變“高儲蓄”創造必要的制度條件。高儲蓄率是東亞經濟的特征,其共同原因在於東亞社會制度環境不完善,居民普遍缺乏長期穩定的預期。中國的社會環境是穩定的。如果社會保障體系逐步完善,“高儲蓄”的壓力會逐漸減弱。

——大力發展直接融資,特別是有利於結構調整和增長方式轉變的創新金融體系。資本市場發展相對落後是銀行體系流動性集中、銀行存貸款失衡、流動性過剩放大的重要原因。要利用流動性充裕的優勢,加快結構調整步伐,隨著增長方式的轉變,發展風險投資等創新金融體系。

——促進城鄉、區域均衡發展,改變資金等資源向城市、東部發達地區和可貿易部門過度集中,以及由此導致的投資消費和區域發展失衡。配合國家區域政策和主體功能區財政政策,加快欠發達地區和農村金融創新。

——進壹步加快中國企業“走出去”步伐,擴大中國海外投資,推動由商品出口向資本出口轉變。要進壹步加大走出去的步伐,改變目前資本和經常項目“雙順差”的狀況,消除流動性過剩的基礎。

3.流動性過剩背景下的貨幣政策建議

流動性過剩對貨幣政策構成了嚴峻挑戰。在這種情況下,貨幣政策目標和工具的選擇需要格外謹慎。

-探索增加貨幣政策的中間目標。在流動性過剩的情況下,不僅貨幣供應量目標的有效性受到影響,利率指標的有效性也受到影響。在居民消費價格指數基本穩定,資產價格變動較大的情況下,可以將貨幣市場利率作為除供給目標之外的壹個中間目標,需要增加對居民消費價格指數之外的資產價格指數的觀察。

——審慎選擇使用貨幣政策工具。由於利率調整將擴大套利空間,可能會吸引更多短期資本流入,增加流動性過剩。因此,在貨幣政策工具的選擇上,應盡量減少直接使用利率工具,更多使用準備金率工具和公開市場工具。在將利率工具作為最後手段使用時,應做出相應的套期保值安排,以降低可能產生的負面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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