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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愛好者在紮加納村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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紮加納村俯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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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紹
每當大霧退去,83歲的耿登就會走出家門,遠眺大拇指山,這裏山峰險峻。
千百年來,村民們在山腳下的田裏種莊稼,在半山的草原上放牧牛羊,偶爾進山打獵打柴,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耿登說,從我記事起,我就跟長輩學過種地、打獵、放牧。結婚後,他把這些技能傳授給了子孫。
紮嘎那村,平均海拔近3000米,屬於甘肅省甘南藏族自治州叠部縣益瓦鎮。這裏亞熱帶氣候與青藏高原高寒氣候之間的過渡氣候類型,使得紮嘎納擁有高寒草原、溫帶草原、暖溫帶落葉林三種植被類型。獨特的地理和氣候條件造就了特殊的農業文化,即紮嘎納農林牧復合系統。在這個體系中,農業種植青稞和蔬菜,畜牧業供應肉類和牛奶,森林不僅提供建築材料,還種植蘑菇和藥材。2065438+2007年10月,紮加納農林牧復合系統被認定為重要的全球農業文化遺產。
自2002年以來,聯合國糧農組織組織了世界重要農業文化遺產的評選活動,旨在促進對農民仍然使用和賴以生存的生產、生活方式和農業體系的保護。中國是糧農組織這項事業的積極參與者、重要推動者和主要貢獻者。2012年,農業部啟動全國重要農業文化遺產項目評選工作,至今* * *已被列入五批118。
2016以來,農業文化遺產的發掘與保護多次被寫入中央壹號文件。截至目前,我國已有15項傳統農業制度被認定為世界重要農業文化遺產,數量和覆蓋類型均居世界首位。
在保護農業文化遺產的同時,努力發展旅遊產業,拓展遺產功能,古紮嘎正在復興。2019年,紮嘎納接待遊客138萬人次,村民年人均收入從2013年的5100元增加到1.100元。
老人的孫兒是個“90後”。“和我爺爺相比,我生產生活最大的變化就是打獵少了,民宿經營多了。”Bandai Jean說:“這些年來村莊的發展和變化讓我們感到清澈的水和郁郁蔥蔥的山是個人的無價資產。”
農業
延續青稞和蔬菜的傳統種植方式。
天氣晴朗,道路平坦寬闊。往叠部縣城西北方向行駛約20公裏。先過壹個奇幻的石門,再穿過壹個密林密布的峽谷,就進入紮加納村了。放眼望去,依山高而建的蒂巴、金藝琳、達日、東瓦四個自然村在雲霧中若隱若現。
在13歲之前,更登從未離開過紮嘎那。“那時候,男孩女孩最重要的壹件事就是跟長輩學種地、學放牧。”
從高處俯瞰紮加納,三面是巍峨的山峰,壹面是郁郁蔥蔥的松柏。伊瓦河從北部海拔4000多米的落基山流下,貫穿全村。湍急的河流上,幾座水磨已有上百年的歷史。“我小時候就在這裏磨青稞。”耿登說。
隨著河水向東流,兩岸坡度逐漸減緩,海拔降至2600米左右。"這裏的地形變得更加開闊,土壤也相對肥沃。"叠部縣農業農村局四級調研員閆國清說,歷史上這裏形成了旱梯田的農業景觀,“既保土,又涵養水源。”
如今,紮嘎納種植的農作物有60多種,包括青稞、玉米、土豆、油菜、西紅柿等。"這裏的種植業不屬於精耕細作."閆國清說,由於土壤肥沃,氣候寒冷,種植業發展水平相對較低。“主要為當地村民提供青稞和蔬菜,也為畜牧業提供飼料。”
為了保持農田的肥力,在紮加納村,所有村民都施用農家肥。閆國清介紹,村民們在夏秋兩季漚制土肥和綠肥,既利用了森林雕落物、草木灰等堆積的糞肥,也利用牲畜糞便和飼料殘渣制作糞肥。此外,紮嘎納形成了合理的輪作體系,輪作植物有青稞、土豆、蠶豆等。“這不僅可以減少單壹作物高發的問題,還可以保持土壤的活力,不會板結。”
在植被覆蓋率高達87%的紮嘎納地區,林地面積最大,約占總面積的58%;草地面積第二,占總面積的30%以上;耕地面積小於10%。
有壹次,糧食不夠了,村民們上山開荒。“家裏最多也就幾十畝耕地。”耿登回憶說,但在海拔3000米以上的土地上,生產不了多少食物。“後來實施退耕還林還草,山又變綠了。”
“現在家裏有7畝地,都在河邊的坡上。”班代才說,種了3畝青稞,剩下的種了大豆、土豆、樹根。
高原上的紮嘎納,耕地坡度大,而且比較零散,很難使用農業機械。班代才說,“兩頭牛挑擔子”的傳統耕作方式在村裏壹直延續至今。"馬也被用來耕地,這樣速度更快."
無論是犁地、播種、收割,還是打青稞,班瑋都能拿得出手。“但播種更糟糕。”班瑋才說,爺爺那壹代的種子出苗後,間距就像用尺子量過的壹樣,剛剛好。“我種下的種子還是會參差不齊。”
每年種青稞的時候,萬代都會再去壹次牧場。去之前,他壹般會去水磨磨壹袋青稞。“給正在放牧的大爺送青稞炒面,從牧場帶酥油回家。”牧場和牛羊現在都是班代才允許的大叔在打理。“大家壹起努力,刻不容緩。”
那段時間,萬代忙著除草施肥,往返於家和牧場之間。田裏的青稞正在靜靜地生根、發芽、分蘗、拔節、抽穗、灌漿,直到收獲。
收獲的月份正好是紮嘎的雨季。"大麥收割後,必須掛在架子上晾幹."萬代只讓排架呈人字形,用木條釘著,高約4米,平日裏用作牲畜的圍欄。“把青稞之類的農作物晾在架子上,既便於晾曬,又能防止牛羊偷吃。”
紮加納村幾乎每家每戶的院子裏,都有幾個排架。趕上連續幾個晴天,青稞完全曬幹了,所有的勞動者壹起上陣,揮舞著連枷敲打青稞。“現在很多人家裏都用打谷機。”班瑋才說,這讓打青稞輕松了很多。青稞經過脫粒、烘幹、炒制、磨粉,制成糍粑,是紮嘎人的主食。
今年秋天將會有更多的雨天,接近立冬。等到天氣好了。萬代讓壹家人忙了壹天,終於把青稞撿了回來。晚飯時,家裏人拿來壹塊金黃的酥油和壹小鍋香甜的青稞炒面,班瑋讓他們拌好,遞給炕上的爺爺。更登正要吃飯,忽然問道:“牛羊換位置了嗎?”
“打青稞之前,家裏的70多頭牛、30多只羊已經轉移到冬季牧場了。”萬代壹邊說壹邊讓他給爺爺添碗茶。
森林
狩獵的歷史早已過去;柴火開采的生活還在繼續。
"這片原始森林曾經是紮嘎人打獵和砍柴的地方."閆國清說,“然而,村民們已經幾十年沒有打獵了。”
如今,關於狩獵的故事只在耿燈老人這壹代有傳奇色彩。“聽爺爺說,小時候村裏的大人都會壹起去打獵。”萬代只讓他說:“打中了獵物,幾家平分。”
紮加納的森林有豐富的野生動物資源,包括梅花鹿、羚羊、藍雉等動物,冷杉、雲杉、樺樹等植物,還有羊肚菌、靈芝等數百種山野珍品。
狩獵的歷史早已過去;喬才的生活還在繼續。
紮嘎的夏天從五月底開始。壹大早,當天還霧蒙蒙的時候,女人們已經收拾好行囊,向山裏走去。萬代才朗的妻子朱·曹髦總是出現在第壹批離開的人群中。知道進山是壹整天,她前壹天晚上就給自己準備了第二天的午飯——青稞炒面。
“最常見的真菌是羊肚菌。運氣好的話,還能摘到靈芝。”朱說,每年從5月份開始,她都會進山采集40天左右的細菌。
進入森林後,結伴而行的婦女們分散開來,沿著她們選擇的路線和地區低頭尋找羊肚菌和其他美味佳肴。
“羊肚菌很難找。壹不小心就可能錯過。”朱說:“我平均壹天能收1斤左右的羊肚菌,每斤能賣80元。我今年摘了40多斤,賣了3000多塊錢。”
和采木耳種子的婦女壹起進山的,還有蕨菜豬。
在紮加納村,幾乎家家都養蕨菜豬。是甘南地區特有的瘦肉型豬品種,因喜吃羊齒而得名。去年,萬代率先成立了蕨麻專業合作社,開始人工種植蕨麻。"它已經生產了600公斤,每公斤可以賣30多元."
蕨麻豬體型小,全身黑色,思維敏捷。"它特別適合高原耕作,覓食能力強."閆國清說,在幾乎不餵食的放養條件下,蕨麻豬也能正常生長。“因為常年吃山貨,蕨麻豬的肉不錯。”
“近年來,通過荒山造林、退耕還林還草,紮嘎林下養殖發展迅速。”閆國清說,蕨麻豬就是其中的代表之壹。“夏秋季節放養在蔥郁的草原和森林中,冬春季節允許自由進食,自行回圈,回圈後適當餵食。”
森林為蕨麻豬提供了豐富的植物,蕨麻豬的糞便是很好的肥料,為森林生長提供了豐富的養分。閆國清說,林牧結合提高了畜禽產量,降低了養殖成本,增加了農民收入。
成功申報世界重要農業文化遺產後,紮加納的知名度大增。叠部縣順勢而為,成功申報了羊肚菌、蕨麻豬肉地理標誌保護產品,提高了特色農產品附加值,幫助農牧民增收。2019年,全縣蕨麻豬年產量300噸,產值4500萬元。羊肚菌年產量60噸,產值12萬元。
走出山林,夕陽西下。逆光中,紮嘎納的藏式板房層層疊疊,鑲嵌在山坡山谷中。“房子以木為主,土、木、石結合,依山而建。”閆國清介紹道。
過去,當地人利用當地材料建造房屋,農具、木柴和其他生活資料也來自森林。近年來,為了保護生態和村莊的原貌,村民們不再隨意砍伐樹木和建造房屋。“按照規定,在紮嘎納農林牧系統重點保護區內新建、改建、擴建建築物、構築物的,應當保持傳統建築風格和色彩,遵循傳統結構和傳統工藝。”閆國清說。
放牧
放牛羊,黃油,煮“曲拉”
在紮嘎娜村北面的山上,有壹個叫納黑卡的牧場,海拔3800多米。這是村裏的夏季牧場。
“紮嘎有冬季牧場和夏季牧場。入冬前,我把牛羊轉移到冬季牧場,在兩個牧場之間走了4個多小時。”巴德自然村村民安路說,車輛無法通過過渡公路,物資只能靠牲畜運送。
“別看現在黑卡牧場白雪皚皚,夏天到處都是牛羊。”站在黑卡牧場,順著安陸手指的方向,可以看到雪山腳下矗立著壹頂帳篷,那是牧羊人的家。
安陸15歲開始放牧,走遍了紮嘎那的牧場。“現在雇人放牧。”安陸說,家裏有100多頭牦牛,新生的小牛犢壹半給牧民當工資。“我兒子考上了中央民族大學,家裏缺勞動力。2014建民宿更忙,只好雇人。”
人們和牛羊壹起去,在不同的季節搭帳篷。和安陸壹樣,東瓦自然村村民班瑪久拿起鞭子,15歲。“當時有30多頭牛,6只羊。”班瑪久說,牧場離村子很遠,除了農忙季節,他幾乎壹年到頭都住在牧場裏。
每天早起,吃完飯喝完茶,班媽九和妻子丁子草開始壹天的工作。
"我負責照看牛羊。"班瑪久說,丁子草負責擠奶和黃油。"塗黃油是壹項艱苦的工作。"
每天早晚,曹丁先擠牛奶,然後把牛奶倒進木制酥油桶裏。"我的黃油桶能裝60公斤左右的牛奶."丁子草說,牛奶稍微發酵壹會兒後,她雙手抓住酥油桶的木柄,用力壓向桶底,馬上松手,讓牛奶的浮力托起木柄。“木柄底部連接著壹個木盤,木盤上下抽動,重復數百次,酥油才能從牛奶中分離出來,浮在表面。”
起酥油後,桶裏剩下的就是酸奶。丁子草會將酸奶放入鍋中,小火煨20分鐘左右,煮出“曲拉”。“曬幹後就成了酥脆的奶坨,和糯米壹起吃。”班瑪九這樣解釋“曲拉”。
每隔壹兩個月,估計家裏的酥油和曲拉都要吃完了,班瑪九就要回他村裏的家了。每次回去,他也帶牛羊肉,“保證家裏有粑粑和肉吃。”
2017年,放牧了半輩子的班瑪九回村居住。“牛羊放牧的數量減少了,媳婦和兒子都在照顧。”班瑪久看好旅遊業的前景。和村民商量後,他集資建了壹個商業酒店。“主體工程已經建好,正在裝修,明年開業。”
變化
青山綠水,旅遊紅火,日子紅。
隨著人口的增長,紮嘎人的生產生活壹度遇到困難。
“當高山的土地不能生產更多的糧食時,木柴很難獲得更多的收入。要養活更多的人,就得寄希望於畜牧業。但是,擴大養殖規模導致牛羊超載過度放牧,草原開始退化。”閆國清說。
由於村裏草場短缺,紮嘎那人轉向周邊地區“借牧”。“就是花錢租塊草地放牧。”閆國清說,紮嘎的村民開始將牛羊趕到數百公裏外的岷縣和卓尼。
“當年壹起出去借放牧的有幾十戶。”班瑪久說,因為租的牧場很遠,沒有路,他就靠騎馬,壹年最多回家壹兩次。
放在地裏的食物不夠吃。班瑪酒時不時會去鎮上買青稞。他會前壹天去,第二天回來。“不像現在,柏油路通了,坐車快。”班瑪久說。
“糧食產量低,草原面積小,森林資源有限,制約了經濟發展,紮嘎也曾是壹個貧困村。”甘南州副州長、叠部縣委書記任慶東柱介紹。
貧窮是如何改變的?仁青東珠說,紮嘎要想破局,必須形成生產生活生態有機結合的發展格局,把綠水青山變成金山銀山。
沿著壹條路走到村裏的觀景臺,整個村子的景色盡收眼底:美麗的山峰,幽深的峽谷,清澈的河流...近年來,隨著世界重要農業文化遺產的成功申報,紮加納景區的環境保護和建設力度不斷加大。
“縣裏投資216萬元改造縣城到紮嘎納景區的道路。”仁青東渚引進,後投資7800多萬元建設生態文明小康村,改善了紮嘎納村基礎設施,鼓勵村民適度發展農家樂、藏樂、林家樂。
2014年,安陸率先在村裏建起了民宿。在政府宣傳和網絡傳播的幫助下,紮嘎納名聲大振,遊客絡繹不絕,安陸的生意越來越紅火。“夏秋天天滿。”
嘗到甜頭後,安陸借錢蓋了壹棟兩層小樓。"所有的硬件都升級了,所有的房間都配備了獨立衛生間."他計算了壹下,B&B將在明年回到首都並還清貸款。
截至目前,紮嘎共有農家樂146家,每天接待遊客3000余人次。
“紮嘎是大自然的饋贈,旅遊開發不能破壞生態環境。”閆國清介紹,該縣制定了《紮嘎納農林牧復合系統管理辦法》,委托中國科學院地理科學與資源研究所編制了《紮嘎納農林牧復合系統動態保護規劃》。“紮嘎納還將遺產保護納入村規民約,引導農牧民自覺參與保護行動。”
安陸說,外出借牧的人也在減少養殖規模。再過幾年,村裏的草地就可以實現草畜平衡了。"到那時,農林牧生態系統將恢復健康."閆國清的前景。
安陸家的民宿正對著拇指山。透過落地窗,薄霧像面紗。傍晚時分,遠處傳來牧民的喊叫聲,附近炊煙裊裊,牦牛低頭嬉戲。屋內遊客按下相機快門,定格如畫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