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其仁先生在《經濟觀察報》2010發表的《伊拉克蜜棗與控制通貨膨脹》壹文,對網上廣為流傳的陳雲用“伊拉克蜜棗”控制通貨膨脹的故事進行了考證。
和當年相比,我們很多地方都差不多。...
在貨幣超發的新時代,需要選擇壹顆“伊棗”來實現“貨幣退出”
那麽,這款產品需要具備哪些特性呢?
寫不下去了,心裏涼了。...
通貨膨脹的本質是流通中的貨幣過多。然而,正是價格的上漲顯示並引起了公眾的極大關註。這就帶來了壹個問題:如何處理物價問題才能有效抑制通貨膨脹?按照流行的觀點,控制物價就是控制通貨膨脹,反過來控制通貨膨脹就是控制物價。來來回回是壹回事。
似乎是無懈可擊的結論。不是嗎?貨幣的主要用途是購買商品和服務,居民、企業和其他機構擁有的貨幣資產沒有其他用途,主要用於支出。但是在通貨膨脹的環境下,貨幣多了,商品少了,人們壹起花錢,必然會擡高物價,降低貨幣的購買力。這不僅表現為通貨膨脹,也強化了通脹預期,進壹步鼓勵人們購買商品或其他實物資產,從而進壹步推高物價。
壹種方法是提高利率。我說了,這就像給貨幣老虎多餵了壹塊肉,叫它躺在籠子裏不要亂跑。從邏輯上講,只要利率提得夠高,再猛的貨幣老虎也會趴下。1988期間,中國大陸通脹高企的時候,有重量級智庫來港,向有關臺灣省金融人士請教。對方的經歷是大幅加息。說“利息不行”,那是因為加息不到位。如果加息到位,利息能不起作用嗎?
問題是加息會有其他成本。比如目前的情況,中國加息會進壹步拉大與歐美日利率的差距,結果是“貨幣向上流”,進入中國的貨幣老虎不是小而是大,很頭疼。還有,加息會讓經濟增長速度降溫,很多人能不能承受也是個問題。所以在現實世界中,經常會出現加息不到位的情況。
另壹種方法是控制價格。直接控制物價,誰漲價就找誰的麻煩,“哄擡物價,擾亂市場秩序”自古以來就是現成的罪名。雖然從斯密開始經濟學家支持直接價格管制的少了,批評的多了,但是到了風口浪尖上,無論東方還是西方,統治者大多都不予理睬。壹個原因是,公眾往往支持價格管制,或者幹脆要求價格管制。這就是物價管制揮之不去的原因。但是,從經驗來看,直接的價格控制不僅打擊了供應,而且增加了行政成本。任何壹個長期實行價格管制的地方,都不可能改善其經濟。
較新的技巧是“管理需求”。說白了就是采取行政、立法或其他手段限制消費者購買商品和服務的數量,通過控制需求數量來抑制價格水平。這其實是壹種間接的價格控制,但重點不在於賣家的要價和成交價,而在於限制買家的購物數量。反正在市場上,價格波動影響購買量,反過來,購買量也影響價格波動。通過限制購買量,總是可以抑制壹種商品的市場交易價格,這是經驗成立的。
這篇文章想說的是,有限量地抑制某些商品的價格,可以達到價格固定的目的,但不等於抑制通貨膨脹。做不好,就會把漲價從壹種商品“驅逐”到另壹種商品。忙,整個物價水平都上移了。
為什麽會適得其反?追根溯源,通貨膨脹還是因為流通中的貨幣太多。在通脹預期的驅動下,人們手中持有貨幣,希望購買商品和資產來保值,避免通貨膨脹的損失。這裏包含的行為邏輯硬如鐵,不能輕易廢除。政府禁止購買商品當然可以“穩定”商品價格。但是,人們的貨幣資產還在,市場的購買力還在。不允許人們買A,於是轉而買B,如果妳禁止或限制購買B,人們又會買C。推了又拿,貨幣的購買力在市場上“遊蕩”,物價此起彼伏。壹系列的限購令可能成為整體物價水平的積極推動者。
換個角度思考問題。鑒於流通貨幣太多,利率不可能壹步到位,較高的市場交易價格不僅“反映”了通脹,也“釋放”了部分通脹壓力。我們這麽想吧:人們花錢買米、面、車、房,這部分錢轉化為商品或實物資產。當然,妳得到的米、面、車、房都可以轉賣,重新變成貨幣資產和購買力,但壹般沒那麽容易。因為商品需要馬上消費,或者資產再次變形,就有了交易費用的麻煩。更重要的是,自從他們因為不看好貨幣的保值功能而加入到揮金如土的行列後,這些人普遍不再傾向於持有貨幣,而更傾向於持有商品和實物資產。這樣壹來,他們原本持有的流動性是不是就“停止”了?
有些讀者會說,那不壹定。買家付了貨,賣家不就反過來了,把貨賣了,把錢拿回來嗎?那些賣米、面、車、房的人,收了錢之後,再花出去,現有的貨幣資產繼續流動,貨幣在市場上的購買力並沒有降低。購房者打壓漲價的壓力不是還在嗎?
好問題。最後,我明白了金錢的魅力。貨幣,流通中的貨幣也。所以,貨幣的顯著特點就是在市場上不斷地轉動。買方買單,賣方收錢,完成壹個循環。輪到賣家花錢的時候,他充當買家,付錢拿貨,錢又完成壹個循環。如此永無止境,貨幣在市場上不停地旋轉,幫助專業化分工的社會生產體系實現商品、服務、資產的不斷易手。
理解了這壹層,再深入思考壹個問題:當金錢在世界上無數的買賣雙方之間不斷周轉的時候,是否存在某個流通環節的賣方賺了很多錢,卻又很少花錢的可能性?這種多錢少錢的購買力差異有沒有可能暫時甚至永久退出貨幣流通,讓貨幣老虎“瘦”下來,從而從根本上減輕市場的通脹壓力?
我用經驗來說明,這樣的“好事”確實存在。那是20世紀60年代的故事。我在上海上小學,上中學。在我的記憶中,我每天在上學的路上都被美味誘惑著。那是壹個“三年困難時期”,糧食和副食品供應極度緊張,政府松綁政策,允許“自由市場”開放。所以在通往學校的街道兩旁,有各種各樣的小吃攤。什麽都有,但是很貴,比這個計劃所提供的貴很多倍。可惜我媽教育孩子的原則是從來不給零花錢,只在她認為合理的時候才撥款。這樣我對路邊誘人食物的需求當然是“零剛性”
好在家裏還有寬大處理的余地,就是把伊拉克蜜棗裝在大瓶子裏,鎖在櫃子裏。過壹段時間,我會把它們拿出來送給我玩。當時伊拉克蜜棗,進口的,5塊錢壹斤——那是1960年代的5塊錢!
後來看了《陳雲文選》,才知道這是60年代應對通貨膨脹的有效措施之壹。陳雲同誌說,“1962年,貨幣發行量達到130億元,而社會發行量只有70億元。另外60億呢?就是搞幾個高價貨,壹下子收回60億,市場價格就穩定了。”(《陳雲選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95,第377頁)。這裏的“幾種天價商品”還包括本文作者當年吃過的伊拉克蜜棗,永遠記住了壹個國家的名字。
計劃經濟有通貨膨脹嗎?是的。原因是壹樣的,“貨幣發行過多,導致通貨膨脹。”當時大量發鈔的原因是“自1958年以來的四年中,收入超過支出的數字”明顯是假的”,實際上是“國家在過去四年中有很大的赤字”。初步估算,可能在200億元以上,或者更多。其中,1961年國家赤字分別為57億元和7000萬元。1962年實際上有相當大的50億元赤字(《陳雲傳》,中央文獻出版社,2005年)。
結果,“近年來商業庫存被挖,物價上漲,動用了很大壹部分金銀和外匯儲備,欠了外貿人的債,發了六七十億元的票據來彌補財政赤字。這些都是通貨膨脹的表現。”“原因很簡單:壹方面,花錢多;另壹方面,農業和輕工業減產,國家商品更少。這兩個方面不能兼顧。”根本的解決辦法,當然是增加農產品和輕工業品的供應,同時控制貨幣供應量,設法收回已經流通的貨幣存量。
這裏壹個非常重要的教訓是,永遠不要認為凍結所有價格就意味著控制通貨膨脹。明確壹點,穩定物價不等於穩定通脹,就像控制溫度計不等於控制溫度壹樣。將每斤5元的伊拉克蜜棗放入價格指數——衡量價格的溫度計——當然會改善價格的讀數,但經驗表明,這是控制通貨膨脹的有效措施之壹。關鍵是,這部分擡高了物價指數的商品價格,是不是像上面說的,賣家多收回了錢,少花了錢?如果能做到,在通貨膨脹時期的壹些價格上漲,也可能避免社會更敏感領域的價格沖擊,最終將已經發行的超額貨幣引導到正確的方向,根除通貨膨脹。
今天中國的經濟形勢與半個世紀前不可同日而語。陳雲的“伊人蜜棗”方法今天還管用嗎?在目前的情況下,還有“伊拉克蜜棗”嗎?如果有,或者更多,如何選擇合適的?而在目前的結構下,如何才能實現所謂的“貨幣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