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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羅斯油氣戰略調整的背景

從冷戰後的地緣政治格局來看,俄羅斯的國際安全環境不容樂觀。在歐亞大陸,西方以美國為首的北約試圖東擴,擠壓俄羅斯的戰略空間;向東,美日同盟不斷加強——從純粹的防禦性質到壹定程度的西進進攻;向南,以中東為基地的美日歐逐漸向中亞推進,直指俄羅斯的“心臟”。面對如此強大的壓力,俄羅斯只能通過調整能源戰略和開展能源外交來加強其在國際政治經濟生活中的地位。在俄羅斯領導人看來,俄羅斯在世界能源市場的地位很大程度上決定了該國的地緣政治影響力。油氣不僅是出口商品,也是推動外交政策的重要手段。

首先,從政治角度來看,蘇聯解體後,俄羅斯社會混亂,經濟衰退,無論是政治影響力還是經濟實力,都淪為二流國家。因此,重振俄羅斯的偉大成為政府的當務之急。俄羅斯政府制定了優先發展與獨聯體國家關系、穩定歐洲的外交政策,並在此基礎上推行了以西方為主、兼顧東方的雙頭鷹外交政策。油氣是普京展示富民戰略的重要資金來源,石油外交是普京在新時期打造強兵外交空間的王牌。在俄羅斯石油外交的版圖上,歐洲是俄羅斯能源的傳統出口市場,歐盟進口的16%的石油和41%的天然氣來自俄羅斯。俄羅斯近期的主要目標是以石油合作換取歐盟對其國內基礎設施和工業生產的投資,並密切俄歐關系。這反映在俄羅斯到2020年的能源戰略中,俄羅斯將歐盟作為優先的石油和天然氣合作夥伴。普京2004年還明確表示,建立俄歐統壹經濟空間是“俄羅斯在歐洲的主要任務”,當前的工作重點是加快與歐盟的全方位合作,盡快實現與歐盟的“大歐洲”計劃。因此,俄羅斯與歐洲的油氣合作優先於中俄之間的合作。此外,俄羅斯壹直對中國不信任,擔心強大的中國會對其安全構成重大威脅。這種擔心在俄羅斯決策層很有市場。美國外交關系委員會副主席伊蘭伯曼認為,普京已經意識到日益強大的中國終將成為俄羅斯的戰略競爭對手,修建通往中國的原油管道問題需要慎重考慮。西伯利亞和遠東地區的地方政府在輸油管道問題上向俄聯邦政府施壓,這也是中俄油氣合作受阻的壹個不可忽視的因素。例如,2003年5月13日,俄羅斯總統駐遠東全權代表普利科夫斯基召開聯邦區州長聯席會議,給普京寫了壹封“遠東各州州長聯名信”,要求鋪設“安娜線”。此外,俄羅斯媒體經常報道中國對俄羅斯的人口壓力以及中國未來可能向俄羅斯擴張,這讓俄羅斯輿論對中國有所警惕。

近年來,俄羅斯國力逐漸恢復,實施“能源外交”實現民族復興的戰略日益清晰。在政治關系明顯改善的背景下,俄羅斯積極拓展與美國在石油市場的合作,為“新型戰略夥伴關系”豐富了經濟內涵。與此同時,俄羅斯也在努力擴大與歐洲的傳統能源合作。不可否認,石油產量和出口的增加將擴大俄羅斯的政治回旋余地。能源在保證俄羅斯參與國際合作中的作用非常明顯。除了豐富的自然資源,俄羅斯還擁有相對發達的基礎科學和尖端技術資源,並且仍然保持著豐富的人力資源和教育潛力。如果石油危機是由政治動蕩引發的,俄羅斯很可能通過增加出口來平息危機。這不僅有助於擴大石油出口,也將對俄羅斯與西方的關系產生深遠影響。

其次,從經濟角度看,油氣出口是現階段俄羅斯經濟復蘇和增長的支柱。近年來,得益於世界油價高企,俄羅斯經濟迅速復蘇,連續五年穩定增長。然而,俄羅斯東西部之間的經濟發展不平衡。俄羅斯東部雖然資源豐富,但經濟發展明顯落後於西部。積極推動西伯利亞和遠東地區加入亞太地區經濟壹體化進程,通過與亞太地區國家的雙邊和多邊合作促進其經濟發展,是俄羅斯21世紀經濟發展戰略的壹部分。因此,基於經濟考慮,中俄油氣合作既要有效促進俄羅斯東西伯利亞和遠東地區的經濟發展,又要符合俄羅斯的長期能源戰略。俄羅斯當局認為,中國經濟的快速發展和對能源的巨大需求確實可以保證俄羅斯開拓亞太市場的能源戰略。但中國的技術和管理水平較低,中俄油氣合作可以極大滿足中國對能源的需求,但對俄羅斯遠東和西伯利亞地區經濟發展的帶動能力相當有限。對此,俄羅斯媒體也進行了報道。俄羅斯《獨立報》2004年10月20日發表文章65438。俄羅斯為了避免中國的擴張,需要成為中國原材料的附庸嗎?》文章稱:中國正在吸收大量資源維持經濟增長,俄羅斯豐富的資源可能成為中國對外擴張的首選。無論擴張是通過政治、金融、經濟還是移民手段,俄羅斯都將成為中國的能源附庸。

俄羅斯的外貿出口,主要是石油和天然氣出口,受到東南亞金融危機的深刻影響。自1997年8月東南亞爆發金融危機以來,世界各地的市場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沖擊,俄羅斯也未能幸免。東南亞金融危機減少了壹些亞洲國家對油氣的需求,使國際油氣價格大幅下降。這對以能源領域為支柱產業的俄羅斯來說是壹個沈重的打擊,其出口占俄羅斯出口的三分之二,是俄羅斯主要的外匯來源。隨著整個經濟的復蘇,加上世界油價高企等有利因素,俄羅斯石油工業近年來發展迅速。“9.11”事件後,俄美能源關系發展迅速。伊拉克戰爭背後的能源因素和石油管道路線之爭都顯示了能源因素對新世紀國際政治經濟關系的重要影響。在這種國際背景下,俄羅斯只有主動調整能源戰略以適應國際環境,才能獲得最大的政治和經濟利益。

蘇聯解體後,俄羅斯的經濟和政治形勢發生了巨大變化。蘇聯解體以來,俄羅斯GDP基本呈逐年下降趨勢。20世紀90年代,俄羅斯工農業生產下降50%以上,生產投資逐年減少,外債和內債交織,使俄羅斯經濟陷入長期衰退。20世紀90年代,俄羅斯對經濟部門的投資減少了80%,其中固定資產投資減少了70%,俄羅斯經濟的物質基礎正在遭到破壞。俄羅斯總統弗拉基米爾·普京對此也有清醒的認識。他在《千年之交的俄羅斯》壹文中指出:“俄羅斯目前面臨著非常復雜的經濟和社會問題。90年代俄羅斯國內生產總值下降了差不多50%,總量只相當於美國的1/10,中國的1/5。”

長期以來,俄羅斯的歐洲部分壹直是俄羅斯東部主要的能源出口地。蘇聯解體後,東部地區經濟陷入危機,由於各種原材料開采量下降,運費上漲,東部地區資源產量減少,嚴重制約了歐洲部分經濟體的發展。隨著經濟復蘇,俄羅斯和歐洲的壹些資源日益枯竭,其經濟發展更加依賴東部地區的資源開發。因此,現階段俄羅斯開發東部地區自然資源更為迫切。目前,俄羅斯處於復雜的政治經濟環境中。為了經濟和國家安全,大力開發東部地區的能源資源是明智之舉,也是擺脫經濟困境的捷徑。

能源是俄羅斯的優勢資源。俄羅斯擁有世界13%的石油資源和45%的天然氣資源。然而,與其他經濟部門壹樣,俄羅斯石油行業也經歷了從衰退到攀升的痛苦過程。從1991到2000年,石油產量從4.6億噸減少到3.23億噸,產能減少2.82億噸,鉆井規模減少2/3。直到最近幾年,俄羅斯石油工業才重獲活力。油氣工業是俄羅斯經濟的主導部門,也是出口創匯的重要基礎。俄羅斯油氣工業約占工業產值的12%,占俄羅斯聯邦收入的40%,占俄羅斯出口總額的60%。

俄羅斯的國家金融和經濟狀況極易受到油價波動的影響。世界油價每變動1美元,俄羅斯國家預算就會變動約1億美元。對俄羅斯來說,石油是經濟和財政收入的晴雨表。世界能源價格的上漲刺激了俄羅斯的能源生產和出口,成為俄羅斯經濟復蘇和國力增強的重要因素。經濟轉軌以來,俄羅斯油氣產業的發展與經濟危機條件下的產業結構調整和經濟需求密切相關。俄羅斯的產業結構調整既要考慮經濟發展的長遠利益,又要服從經濟轉型中的反危機任務。俄羅斯外債負擔沈重,正處於還債高峰期,經濟形勢不堪重負,更不用說對國家經濟結構進行重大調整。從俄羅斯近年來的經濟狀況來看,增加能源生產、擴大能源出口、增加外匯儲備、提高還貸能力成為其經濟復蘇的主要出路之壹。

俄羅斯的石油天然氣工業比較發達,是最具競爭力的部門,也是其支撐產業部門。在俄羅斯內需不足,需要依靠出口拉動經濟企穩甚至擺脫危機的形勢下,俄羅斯政府以油氣為代表的燃料能源產業為結構轉型的龍頭,通過提高該部門的裝備創造水平,壹方面降低生產成本,提高產品的技術含量,另壹方面, 它帶動整體及其作為支柱產業的制造業獲得根本性創新發展的需求。

蘇聯解體後不久,俄羅斯開始制定中長期能源發展規劃和戰略,先後經歷了1995、2000、2003三次大的修改。自2003年底以來,特別是2004年後油氣產業的發展,俄羅斯政府對其能源法律、政策和油氣產業發展思路進行了重大調整。2000年,俄羅斯編制了《2020年俄羅斯能源戰略基本原則》,2001年,在前部長卡柳日尼的主持下,俄羅斯編制了《俄羅斯石油天然氣綜合體發展構想基本原則》。為確保俄羅斯政府對油氣資源的控制,俄羅斯通過各種渠道將能源企業國有化,並限制外資對能源企業的投資。例如,2006年7月初,俄羅斯國家杜馬(議會下院)通過了《天然氣出口法》,規定俄羅斯所有天然氣出口業務將由國有公司承擔。這項法律實際上確立了Gazprom在國內天然氣出口方面的壟斷地位。

根據俄羅斯在新世紀推出的國際能源發展戰略,俄羅斯仍將以能源為杠桿加強其在世界上的地位,利用能源因素發展與世界各地能源和經濟組織的合作關系,在能源和經濟問題上施加影響,增強其在中東、歐洲特別是亞太地區的分量。未來,俄羅斯燃料和能源部門的主要出口戰略將傾向於進入亞太市場,即開發東西伯利亞和遠東地區的新油氣,拓寬出口渠道,確保油氣產品的出口安全。

根據俄羅斯能源戰略,2020年前的中期發展戰略目標是:確保擴大再生產,滿足國內需求,合理開采已探明資源,加強交通基礎設施建設,增加出口,擴大在國際市場的存在。為此,俄羅斯國家政策的重點將轉向以下幾個方向:改善投資環境,在新的石油產區建設輸油管道,支持中小型石油公司的發展,積極參與世界石油市場,更多地參與其他國家的石油項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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