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中國真的走過了“買禮物還珍珠”的歷史階段了嗎？
2001年，在全國範圍內掀起網絡經濟和知識經濟熱潮的時候，我迎頭潑了壹盆冷水。當時我寫過壹篇文章說，“未來10年，中國仍將處於民用鋼鐵經濟時期，中國普通民眾在衣食住行等基本需求還沒有得到滿足的情況下，是不會上網玩高科技的。”這句話在網上廣為流傳，壹搜可以搜到上百個地方。在進出口貿易方面，我也主張多進口我國老百姓需要的商品，少進口時尚的奢侈品。我的這個觀點引起了學術界壹些學者的批評。例如，身在加拿大的徐殿青教授曾寫過壹篇題為《不要買禮物還珍珠》的文章，批評我對進出口貿易的看法。徐教授的批評可能是對我觀點的片面平衡，但我還是要指出，之所以有人買竹簡還珍珠，是因為中國還有很大壹部分人只要竹簡不要珍珠。珠寶對他們來說可能沒什麽用，所以他們寧願要有用的木盒，也不要漂亮的東西。這種現象是由中國經濟和社會發展不平衡造成的。這位吃洋飯的先生可能對此並沒有深刻的理解。
我們應該進壹步分析中國的經濟形勢，看看在這個歷史階段，我們更需要“竹簡”還是“珍珠”。如果把木材、鐵礦石、銅、鋁等原材料稱為“椽子”，把高科技產品稱為“珠子”，那麽通過最近壹年多進出口價格的表現，人們可以看到，越是掉土的東西，價格漲幅最大的商品就越多。進口鐵礦石的現貨價格翻了壹番，與土木工程、鋼鐵、石油相關的所有產品價格都在上漲。然而，那些高科技產品的價格並沒有出現如此大的波動。
價格反映了需求的程度。漲幅越高，市場最需要。這就是當前中國經濟的現實。妳說高科技是最重要的，但是通貨膨脹發生在生產資料和能源領域。離北京不遠的河北省某縣的農民，停止了種莊稼，砍倒了所有的樹，幾乎把地面都撕碎了，就是為了挖那塊可以賣錢的鐵礦。我從未見過中國的礦產資源如此寶貴。這個縣位於北京的西北部。北京原本指望靠這個縣的森林植被防風固沙。沒想到當地農民辛辛苦苦這麽多年，為了幾塊鐵，壹夜之間就把森林砍倒了。
中國需要什麽？看看活生生的事實，妳還不明白嗎？也許妳們北京人看到被砍的露出樹樁的林地很難過，但是對於當地農民來說，他們需要的和妳們完全不壹樣。對於那些還沒有吃飽穿暖的農民來說，綠化和自然風光沒有任何意義。這件事最能體現中國的“買禮物還珍珠”現象。
第二，正視中國工業化的歷史發展階段；
民用鋼鐵經濟階段，壹個高能耗、高耗材、高汙染的歷史階段！
中國真的需要幾千萬棟樓，讓全世界的窮人都開心。
學者們的觀點之所以如此偏差，主要是他們看問題的方式出了問題。中國確實有少數城市人過上了和發達國家人差不多的生活，但至少80%的人口還處於工業化和現代化的初級階段。在這個時期，人們最需要的是滿足衣食住行的基本需求。如果說，中國人民通過80、90年代的努力，已經滿足了溫飽，那麽在21世紀，中國經濟建設的主要對象開始進入住房和交通，房地產和汽車無疑成為中國經濟的主導產品。
但是房車時代的經濟和溫飽時代的經濟有很大不同，即這個時代的經濟是高能耗、高耗材、高汙染的經濟。這個歷史發展階段需要大量的生產資料和能源產品。總之，民用鋼鐵經濟是由大量的鋼鐵、水泥、有色金屬、木材、煤炭、石油等礦產資源堆積而成的。任何發展中國家要發展，都要經過這個階段。民用鋼鐵的經濟階段是壹個國家經濟建設的硬件階段。沒有硬件的建設，軟件是不可能發揮作用的。
誰來為這波通脹買單？文章裏已經說過，溫飽問題解決了，接下來的問題就是住房。如果人均住房不足30平方米，中國的房地產熱就不會下去。現在部分城市人均住房已經達到18平方米，遠遠不夠。因為中國社會發展不平衡，富人人均住房可達100平方米，還有大量窮人無房、缺房。所以中國的城鎮鄉村的房子都得建。這波購房熱至少會持續10到20年。
小區建成後，要配套道路建設、供電、供水、交通開放、通風等壹系列配套設施。買房後，居民還要搞裝修，買家具家電等壹系列物品。所以這波以房地產為龍頭的民用鋼鐵經濟建設，估計至少要持續15到20年。
為什麽這麽說？這是因為中國是壹個發展極不平衡的國家。沿海發達地區已經飽和，民用鋼鐵經濟將向內地轉移。特別是中國還是壹個城市化嚴重滯後的國家，八九十年代遺留下來的債務需要到20世紀才能還上。如果中國從上世紀80年代就早早打破戶籍牢籠，重視農民向城市轉移，今天的城市化率就不會這麽低。正是由於傳統計劃經濟觀念的強大慣性，中國城市化的任務依然艱巨。如果未來20年能有2億農民轉化為城鎮居民，中國的城鎮面積和居住面積將比今天增加1/3。這需要大量的鋼材、木材和混凝土。中國真的需要幾千萬棟樓，讓全世界的窮人都開心。
中國民用鋼材需求如此之高的第二個原因是國際產業分工。中國已經成為世界加工廠和初級產品加工廠。我們從事的加工業、制造業都是高能耗、高耗材的行業。發達國家將這些產業全部轉移到中國，增加了這個歷史時期對能源和原材料的需求。雖然我們消耗了全球30%的鋼鐵和煤炭，只生產了全球3.5%的GDP，但這個GDP按匯率計算是不準確的。事實上，中國出口到國外的每壹美元商品，最終的銷售價值估計被放大到10倍。也就是說，中國去年出口4500億美元，國際市場最終銷售額估計在4-5萬億美元之間。這壹數字在全球GDP中所占的比例要高得多。按照這種方法，中國經濟的發展成本並沒有某些人描述的那麽高，那麽嚇人。
所以中國民用鋼鐵經濟任重道遠，方興未艾！中國應該有足夠的思想準備和耐心迎接這壹挑戰。
三、民用鋼鐵經濟的時代特征:投資率高，大量利用國外資源，
在此，我想對國家發改委主任馬凱先生提出不同的看法。按照馬凱同誌的說法，2003年中國用了54%的水泥，34%的鋼鐵，30%的煤炭，7%的石油，13%的電力，創造了約占世界3.5%的GDP，有點太消耗資源，太粗放了。事實上，中國的能源消耗產出遠不止這個經濟比重。按照購買力平價計算，中國的國民生產總值在3-4萬億美元之間，占全球經濟的比重至少是1/10，而不是1/30。再加上出口產品在世界上的擴張系數，中國經濟活動所產生的價值在世界經濟中的比重至少在15左右，中國經濟對世界經濟的影響遠小於用匯率衡量的影響。
另外，馬凱先生忽略了中國經濟發展的階段。節約能源，提高資源利用率是壹回事，民用鋼鐵的經濟舞臺又是另壹回事。我國這壹歷史時期的發展階段決定了國民經濟高能耗、高耗材、高汙染的特點。壹旦跨過這個階段，中國經濟壹定會像其他發達國家壹樣進入低能耗、低耗材階段。所以，中國在這個歷史時期出現高能耗、高投資率並不奇怪，完全沒有必要恐慌。而且，這種現象完全正常。問題是中國如何克服國內資源短缺，合理利用國外資源。這是當今中國值得研究和關註的大事。
先說民用鋼鐵經濟的第壹個特點:投資率高。任何壹個國家走過這個階段，都是壹個投資高增長的時代。上海復旦大學張軍先生在《投資效率惡化是顯而易見的事實》壹文中引用了楊格先生的話:“在1960-1985時期，每壹個新興工業化經濟體都經歷了投資占GDP比例的顯著提高。從1960到1980，臺灣省投資占GDP的比例。今天中國的投資增速是GDP的4倍，可能比其他任何國家都高，但這有什麽奇怪的？韓國新加坡有那麽多加工貿易和海外制造業轉移嗎？有沒有像今天中國這樣的國際分工？近年來，中國的投資增長很快。有什麽大驚小怪的？
二、民鋼經濟的第二個特點是大量使用外部資源。從世界經濟發展的歷史來看，任何壹個發達國家，在民用鋼鐵經濟的歷史時期，都是盡可能地利用國外資源來彌補國內資源的不足。例如，二戰後，日本砍伐了東南亞國家的大部分熱帶雨林，使這些國家沒有木材出口。美國從民用鋼鐵經濟轉向石油經濟後，於40年代開始在中東使用石油。半個多世紀以來，美國消耗了中東出口的大部分石油。日本緊隨其後，但後來居上。
我們把目光投向英國，壹個古老的資本主義國家。維多利亞時代的英國經濟學家傑文斯曾欣喜地寫道:“北美和俄羅斯的平原是我們的玉米地，芝加哥和敖德薩是我們的糧倉，加拿大和波羅的海國家是我們的用材林，澳大利亞有我們的羊場，阿根廷和北美西部草原有我們的牛，秘魯給我們送來了它的白銀。南非和澳大利亞的黃金流向倫敦，印度人和中國為我們種植茶葉……”可以說，世界上沒有壹個發達國家會在不利用世界資源的情況下發展得如此順利。
而在中國，當中國進入土木工程和鋼鐵經濟時期，世界環境發生了很大變化，即相對豐富的自然資源變得相對稀缺。但是按照目前世界能源資源的情況，中國還是可以搭上末班車的。以鐵礦砂為例，十幾年來壹直是低迷的市場。只是在最近壹年，在中國經濟的帶動下，才出現了活力，價格也有了壹定程度的上漲。如果中國保持穩定的需求步伐，世界上這種礦產資源至少可以穩定地支撐中國跨越民用鋼鐵經濟階段。
問題是，中國如何利用外國資源？是應該在國內制造經濟泡沫，引起國際市場價格劇烈波動，還是應該穩步發展，適度進口？另外，當妳需要從國外大量購買時，有必要總是把本幣的幣值定得太低嗎？只考慮出口不考慮進口的發展戰略是否需要調整？在這裏，我想重點談談新的發展戰略。
第四，中國不應走重商主義的老路。
中國10%的經濟增長率並不高，以擺脫小農意識。
中國之所以不能走重商主義的老路，是因為國家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中國已經成為壹個資源稀缺、生態環境遭到破壞的國家，國內資源已經無法承受重商主義發展戰略的重負。舊重商主義國家的發展模式是拼命消耗國內資源，砍伐樹木，開山挖地，出口國內資源換取黃金等貴金屬。今天，中國已經沒有能力再挖再砍了，自然稟賦已經枯竭，只好打開國門，利用外國資源。這就需要合理的準入機制和發展策略。
目前中國有壹半的石油和鐵礦石需要進口才能滿足需求，所以木材對國際市場的依賴度更高，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些產品對外依賴的比例會越來越大。所以中國要想對國際市場做壹個長期的戰略規劃，就不能像現在這樣保持大量的現貨貿易。對於鐵礦石和原油等大宗產品，中國應與外國供應商簽訂長期訂購和供應合同。這就要求中國經濟增速穩定，不能忽冷忽熱。
回顧前20年，中國的發展方式典型地以消耗國內資源和破壞國內生態環境來換取經濟增長和發展。上世紀80年代，中國以犧牲國內資源和生態環境為代價，大量出口當地產品和能源資源換取外匯。90年代中期以後，中國的加工貿易有了很大的發展，制造業有了壹定的出口能力。但以我們現在的國力來看，制造業產品的國際競爭力仍然不足，加工貿易仍然是重要的創匯手段，廉價勞動力仍然是我國唯壹可以無限輸出和使用的資源。但是，廉價勞動力的競爭策略不能長久。中國應盡快在制造業上領先，使制造業產品成為主要出口產品和外匯產品，形成國內外良性進出口循環，進口國外能源和礦產品，出口加工產品。此外，中國應該在服務業方面迎頭趕上，成為像印度那樣的服務產品出口大國。
應該認識到，任何國家的民用鋼鐵經濟都是階段性的，不會長久，中國也不例外。壹旦這個階段結束，中國的鋼鐵產量、能源產量和需求都可能下降。但是，在最近的歷史時期，我們應該做好充分的準備來搞民用鋼鐵經濟，制定正確的發展戰略來應對民用鋼鐵經濟時代。妳不能像壹個小農場主壹樣只想著自己家的三畝地，妳要有國際化的觀念，去迎接壹個前所未有的新時代。中國人翻不翻，關鍵是思想能不能更新，能不能創新。
另外，關於經濟增速，目前中國處於如此落後的狀態，10%的增速根本不高。30年代初國民黨統壹中國後，中國經濟增長率從1930到1937平均為12%。回顧過去，許多國家經歷了過度的經濟增長。19世紀美國對英禁運時，國內工業年增長率達到200%。今天中國經濟發展的關鍵是保持經濟的平衡和高速增長，而不是大起大落，緩慢地加速和減速。否則這麽龐大的經濟體忽冷忽熱，對整個世界都有負面影響。中國的經濟就像今天的美國。如果妳打噴嚏，全世界都會感冒。
5.本輪宏觀調控的重點是調整資源配置。
通過轉移支付把經濟熱點轉移到應該熱點的地區，
比如，把錢花在農民工、農民、窮人、生態保護上，
對於當前的宏觀調控，我認為既有必要，也是適當的，不應該把壹些物價因素和通脹因素看得那麽重。目前我國經濟實際上冷熱不均，部分經濟領域虛熱虛燒，與廣大人民群眾密切相關的領域實際上不溫不火。上海房價壹年漲了30%。這和中國更廣大的普通人有什麽關系？
目前中國確實存在投資過熱的現象，但我們要問:“誰在投資？”據悉，我國在建寫字樓超過5100棟，在建住宅和商業建築超過4億平方米。隨著北京高檔寫字樓的興起，壹些地方政府部門的辦公樓也日趨豪華。在這波投資熱中，有多少錢花在了老百姓身上？國家統計局能不能分類做壹些統計！
前幾天在廣東壹些地方看到，壹些商品房越來越高，完全是為富人消費服務的豪宅。但是對於成千上萬的打工仔來說，還是擠在工棚裏，六七個人住在壹個又悶又熱的房間裏。夏天，房間裏既沒有空調，也沒有通風設備。每天工作十幾個小時的工人怎麽受得了？我們廠老板想到了嗎？我們房地產開發商覺得呢？我們的政府官員、經濟學家、記者們想到了嗎？只有在這個時候，我的心在呼喚:中國什麽時候才能出現千千萬萬個寬敞的樓房，讓全世界的窮人都笑逐顏開？
當我市少數先富起來的人住進寬敞漂亮的豪宅時，妳知道廣東東莞、中山、順德、深圳有多少打工仔住在悶熱局促的宿舍樓裏嗎？為什麽我國沒有任何電視、報紙、新聞媒體報道我們工人兄弟的生活狀況？為什麽新聞媒體總是圍著有錢人和明星的屁股轉？今天的中國是什麽國家？
因此，中國的宏觀調控應該是有目的性和政治性的。我們應該停止那些不應該熱的區域，激活那些應該熱的區域。實現這壹目標的唯壹途徑是提高中國工人和中國農民的政治地位和勞工權利，落實國際勞工組織規定的四項基本勞工權利。沒有這樣的制衡制度，中國的經濟過熱就是壹種非正常的過熱，因為這種過熱的本質是權力和資本對政績和利潤的追求，與普通大眾關系不大。看看廣東東莞新落成的人民大會堂。它的氣勢和規模甚至比北京的人民大會堂還要宏偉。這跟普通人和工薪族有什麽關系？這種發展和以人為本有什麽關系？熱不熱，與百姓無關，甚至會成為湖南嘉禾縣那樣攪動百姓的經濟發展。
畢竟，中國想要什麽樣的經濟發展？不該燙的，燙了壹點；應該是熱的。多壹點沒什麽壞處。中國需要少壹些偽發展，多壹些實實在在的發展。我們政府的高級官員應該設身處地為人民著想，想想如何進行宏觀調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