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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其毅的悼念文章

作者:張滂

1945年抗日戰爭勝利,邢其毅教授從蘇北回到北京,在北京大學和輔仁大學化學系任有機化學教授。我則在1949年中華人民***和國成立前夕從海外歸來,在燕京大學化學系得到壹個教授有機化學的職位。新中國成立後,教育部在1952年提出對全國高等院校進行調整,仿照前蘇聯把工程學科和文理法學科分別組成工科院校和綜合性大學。北京的3所大學北京大學、清華大學和燕京大學合並組成了今天的北京大學和清華大學,3校的化學系合而成為北京大學化學系。我與邢其毅教授有幸相識並成為北京大學化學系有機化學教研室的同事,已經有半個世紀了。

邢其毅教授畢業於北京輔仁大學,這是壹所德國教會建立和資助的綜合性大學,有著多年歷史。其後去美國的伊利諾(Illinois)大學,師從R.Adams教授研讀並取得博士學位;接著又去德國的慕尼黑(Munich)大學,在H.Wieland教授指導下從事博士後研究,於1937年回國,受聘為中央研究院化學研究所研究員。就在同年7月,日軍挑起了盧溝橋事件,引發了長達8年的抗日戰爭。抗戰期間,出於愛國熱忱,邢先生偕夫人參加蘇北新四軍,從事戰地教學和研究工作。

1952年院系調整後,邢先生出任北京大學有機化學教研室主任。他對有機化學的教學、研究以及國際上的發展態勢都有廣泛、深入的了解。在教學上,直至“文化大革命”開始,他獨立承擔了基礎有機化學的教學和指導工作以及教研室的事務和規劃工作,受到同學和教師的普遍愛戴。與此同時,他還受教育部的委托,編著了國內首部百萬字的大學有機化學教材。他為了繁重的教學和工作付出了很大代價,在上個世紀60年代初期,常因勞累過度而不時發作胃潰瘍病,最終施行了切除手術。

1953年,教育部為開展基礎研究,分配來若幹位研究生。當時教研室的3位教授各配備4名。由此可見高等教育在解放後步入了壹個嶄新的階段。

1959年初,邢其毅教授迎來了壹項研究任務。中國科學院上海生物化學研究所和上海有機化學研究所提出全合成胰島素這個令人耳目壹新的項目,並邀請北京大學有機化學教研室參加協作。邢先生接受了這壹任務,先後和幾位青年教師遠赴上海,與兩所通力合作。當時美國和德國已各有壹個研究組從事這壹課題,形成了強烈的競爭勢頭。結果是美、德、中3組分別在1963、1964和1965年報導了合成的完成。這裏要指出的是,美、德兩家的合成是通過監測生理活性證實的,而我國的合成則是以得到胰島素晶體完成的。這是在世界上第壹次人工合成結晶胰島素,是建國以來壹項出色的基礎研究成果,曾先後獲得國家自然科學壹等獎和香港求是基金的獎勵。

邢其毅教授在北京大學工作50多年,傾註了他的全部心血。他培養的新壹代學者遍布國內外。1999年,北京大學出版社為紀念北京大學100周年校慶,給在北京大學工作的中國科學院院士出版個人論文集。在《邢其毅論文集》中收錄了60多篇中英文論述,從中可以窺見邢其毅教授在教學、科研以及化學教育各個方面的貢獻。在這裏,我要補充兩個遺缺:其壹是他非常關註有機化學和化合物的命名,當我被中國化學會派任為有機化學命名評審小組成員時,他壹再囑托在開會時要通知他參加,在會上他經常積極地提供可貴的意見;另壹個是在上個世紀60年代,他翻譯了J.W.Baker所著的《有機化學電子理論》以饗讀者,這是壹冊首次介紹英國物理有機化學Ingold學派學術成果的專著。另外,在期刊上也常能見到邢先生有關國際有機化學學術進展的評述。

邢其毅教授生於1911年,比我年長6歲。雖然年紀相差不大,但他是我的前輩。我們***事了半個世紀,他的為人寬厚、勤於所學、獻身於師道的精神,是我的榜樣,使我學到了不少東西,至今懷念難忘。極大的不幸是邢其毅教授因病在2002年11月4日離開了我們,我將永遠懷念他。 痛悼邢其毅先生(作者:郭保章)

邢其毅教授永遠離我們而去了,我國失去了壹位卓越的有機化學家,壹位受人尊敬的人民教師。他的逝世引起了我們無盡的思念。 筆者從學生時代起就認識邢其毅先生。他是我老師錢思亮先生的同學,關系十分密切,他常到北大化學系(景山東街)去。北平解放前夕,錢先生舉家乘飛機出走,唯獨把箱子托付給邢先生保管。不過,這時我跟邢先生充其量只是師生關系,我認識他,他未必認識我。

錢思亮先生教我們有機化學課時,用的是英文原版教材。解放後改用中文化學名詞,大家壹時還不習慣。恰在這時,出版了邢先生用中文名詞寫的《有機化學》,幫了我很大忙。從這個意義上講,我可以說是邢先生的未及門弟子。這期間,邢先生還主動為我修改文章。我投到某雜誌的稿件發表出來後,不僅原文的語句錯誤壹掃而空,而且還補充進了壹大段文字,文章獲得了好評。經打聽,原來是經過邢其毅先生的大手筆,為之增色不少。從那時起,我們之間便有了文字的交往。

最近十多年,我跟先生的友情逐漸升溫。我搞中國現代化學史研究,邢先生的化學史知識又是異常的豐富,他本身的經歷簡直可以濃縮成壹部生動的化學史。邢其毅先生在美國獲得博士學位,是R.Adams為中國培養的7位有機化學博士之壹。隨後他又到德國讀博士後,凡是到過慕尼黑維蘭德實驗室做訪問學者的,進修的,讀博士的,都能跟先生掛起鉤來。先生回國後先到中科院化學所,後來又到北京大學,故而先生對教育系統和中科院系統的化學家們都是耳熟能詳。我寫化學史遇有疑難問題請教先生,先生常能壹語中的。可以說,先生是我的化學史顧問和不可多得的良師。

我們之間的談話,不僅限於學術,還涉及時事和政治,經常交流觀點和思想。我怕打擾先生,有壹個時期沒有給先生打電話,先生就開始想我了,問我是何原因。我們之間的友誼就是這樣建立起來的。

我向先生提出的問題常是十分敏感或難以回答的。如薩本鐵先生何以不隨清華南遷而滯留北平?先生說,他的家庭負擔重,除了幾個兒子外還有壹大堆孫子都要他供養。談到諾貝爾獎,上世紀二三十年代合成維生素C就是壹個能爭取諾貝爾獎的科研項目。薩本鐵先生合成維生素C的思路跟外國權威科學家是壹樣的,區別在於壹個用的是酸,壹個用的是酯。競爭的結果,人家首先合成了。不是我們的能力不行,而是試驗條件不行,國力不行。

人工合成結晶牛胰島素是否夠得上獲諾貝爾獎,也是近年來的熱門話題,特別是從4個人當中挑出3個來推薦作為諾貝爾獎候選人更是敏感話題。對此先生並沒有多說,他只是說推薦上去也評不上,因為我們用的是傳統方法,沒有源頭上的創新,真正具有源頭創新的梅裏菲爾德的固相多肽合成法才夠得上獲諾貝爾獎。但是不容否認,人工合成結晶牛胰島素仍然是新中國建立以來,在化學領域內最重要的成就。邢先生還補充說:“據我所知,建國以後,在大陸惟壹獲得諾貝爾獎提名的人是病毒微生物學家湯飛凡(在國際上首先分離並培養砂眼病原體成功),可惜此人在1958年去世”。

邢其毅先生不否認連接A、B兩條肽鏈的二硫鍵拆合是人工合成胰島素的關鍵,但A、B兩條肽鏈的人工合成也是前無古人,需要斬關奪隘的,否則怎能稱“人工合成”呢?更何況怎麽能保證所合成的肽鏈在空間彎到指定的位置?故稱人工合成結晶牛胰島素:“結晶”二字必不可少,先生強調說,“要說接肽用的是傳統方法,那麽二硫鍵的拆合作用的作法也不是新的,前人已經做過的,只不過我們的反應條件掌握得好,收率比較高而已。因此,我國人工合成結晶牛胰島素的成功,是生物化學家和有機化學家合作的結果。”

邢先生澄清說,“我們跟上海生化所是協作關系而非領導與被領導關系,據傳由上海某生物化學家任組長之說是不確實的。具體協作分工是,上海生化所搞轉肽,我們(北大化學系)搞接肽。最初是兩個單位,兩個系統(中科院和教育部)之間的協作,中間上海有機所加進來,形成3個單位兩個系統之間的協作。後來把實驗搬到上海有機所去做是我提議的,因為汪猷所長是我留德時的同學,彼此關系較好。”邢先生繼續說:“要說領導嘛,有的,那就是黨的領導,以聶榮臻同誌為首的國家科委的領導。若是沒有聶帥的堅強領導,要想完成結晶牛胰島素全合成這樣跨學科、跨單位,歷經數年的巨大科學工程是不可想象的。”

至於每位科學家在其中的貢獻,先生談得不多,只是說“上海生化所投入的力量多些,這也是事實。”關於他自己,他很少談。在我的追問下,他只是說:“我當時是北大化學系有機化學教研室主任,人工合成胰島素是教研室的壹個大的科研項目,參加的年輕教師多是我的學生,實驗進行中發生的問題及壹些事情,我不能不管。”

令人難以置信,先生並不把胰島素的合成當成他個人成就的高峰,氯黴素的壹種合成新方法[科學通報,10.302(1957)]也不是。先生的得意之作是戰時在昆明對雲南河口地區金雞納樹皮中奎寧含量的研究。他說,在條件好的地方做出成績,應該肯定;但在條件極端困難的情況下,出色地完成任務,才顯出真本事。正可謂滄海橫流,方顯出英雄本色。

仇方迎寫詞——調寄《浣溪沙》盛贊先生:

烽火連天動蕩時,青春熱血赴戎機,也曾孤膽走天池。

藥是解民新生曲,書為學子後蒙詩,芬菲成果等身齊。

針對社會上稱他為化學家,先生說他是有愧的,解放後真正能讓他專心做科研的時間才5年多壹點,而站講臺的時間長達15年。從解放後到文革前,北大化學系有機化學大課全是邢先生主講的,他熱愛教師這個職務,並且是壹位稱職的化學教師,他樂於人們稱他為化學教育家。劉若莊(當過邢先生的助教)先生說,他的講課之所以旁征博引、揮灑自如,且極具啟發性,是由於他對教材有透徹的了解,對有機化學知識熟透了!

先生不僅課講得好,而且樂於解答聽眾的問題,無論課上或課下,校內或校外。先生還非常關心教材建設,甚至是中學化學教材建設,他所編寫的《基礎有機化學》(上下冊)不僅被評為優秀教材,也是他對化學教育做出巨大貢獻的豐碑。

先生在當選中國化學會常務理事期間,曾主動提出兼任化學教育委員會主任委員,不是掛名,而是主動出擊,積極工作。在這期間,他發表了多篇有關化學教育的文章:

1.中學化學的任務與要求.化學教育,1988,(6):1-3.

2.致1987級新同學.大學化學,1987,2(4):1-2.

3.重視實驗工作.光明日報“科學家論壇”,1981-1-16.

4.有機化學的任務與學習.化學通報,1987,(4):66-67.

5.振興中華,責無旁貸.北京盟訊,1983,(1):5.

6.化學教育改革中值得註意的動向.化學教育,1989,(4):5-7.

重視實驗工作是其中心思想。為什麽邢先生主動請纓要擔任化學教育委員會的主任委員,而且不知疲倦的在各種報刊上,在不同場合裏鼓吹化學實驗工作的重要性呢?邢先生自己並沒有說明,我猜想與那個時候化學界出現的理論風有關。研究化學總是要靠化學實驗而不能僅靠解波函數吧!理論固然重要,但在中學階段,培養學生化學實驗的基本操作能力和觀察、分析現象的能力還是非常有必要的。邢先生正是擔心由於某些化學名家的倡導而把化學教育這本經念歪了。現在看來,今天重溫先生的教導還是有現實意義的。

近日,壹友人問我,何幹?答曰:“正在寫關於邢其毅先生的追思文章”。他說:“要寫出真正的邢其毅。黃萬裏的‘花絲小語’中的鄄無忌就是以邢其毅為原型的!”黃萬裏何許人也?他是壹位水利專家,因為反對在三門峽上攔黃河水建壩而被錯劃右派的人。友人的話觸動我深思。檢索1957年報章,關於黨對高校、科研單位的領導問題是1957年上半年,特別是“鳴放”時期知識分子關註的熱點。邢其毅認為,應該把制定科學發展的大政方針和對科學工作的實際領導分別對待。根據經濟建設的需要,確定科學發展方向,只能由黨和國家來做,而科學研究的具體範圍和方法途徑,要由科學技術人員去做。不管執行具體任務的人是不是黨員,他只要遵照既定的方針,在黨的領導下工作,根本不存在黨能不能領導科學的問題(《劃清範圍,加強領導》,人民日報,1957年4月25日)。

當時強調的是黨要領導壹切,邢其毅的這番發言為他招來了大禍。據悉,大字報已經為他準備好了。幸虧5月16日毛澤東起草關於對待當前黨外人士批評的指示中提到,“黨外人士對我們的批評,不管如何尖銳,包括北京大學傅鷹化學教授在內,基本上是誠懇的、正確的”。指示下達以後,救了傅鷹,也救了邢其毅。邢其毅雖免予右冠,但中右的帽子是少不了的。中右者,內部控制使用之謂也!由此,邢其毅也就當不了北大化學系人工全合成結晶牛胰島素領導小組組長了,組長就由化學系1955年畢業留校的壹位女教師擔任。於是就發生了講師領導教授、學生指揮老師的局面。現在大家認為不可思議,但在1958年卻是平常之事。邢其毅正是處於這樣的尷尬局面,明知用群眾運動的方式搞科研不對頭,但卻無力反對;另壹方面,對接肽合成中的科學技術問題他又必須負指導責任。這是壹個艱難選擇,也是始終埋在先生心中的壹塊疙瘩。幸虧此事在原北京大學總支書記文重臨終前說清楚了。邢先生諒解了。邢先生夫婦還主動去探望了文重,此事終於有了了結。筆者本無意在此陳述這些陳年舊事,但至今還有壹些人借口邢其毅先生不是北大化學系人工合成結晶牛胰島素的組長而否定先生的學術領導地位,這是不公平的,也是不符合實際的。

唐有祺先生說:“邢先生壹生,真人真事”。可謂客觀評價。在跟邢先生接觸中,我感覺到在他身上洋溢著中國傳統文人的氣質又閃耀著現代科學家理性的光芒,不慕榮華,甘居清流。他在民族危亡的關鍵時刻,能挺身而出,如從抗戰大後方昆明,再度沿著滇越鐵路回到上海,再穿過重重封鎖線到蘇北參加新四軍,壹片愛國情懷。所謂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謂大丈夫!放在邢先生身上很適合。還有壹事給我印象很深,先生赴九秩壽筵不坐車,堅持跟大家壹道爬過街天橋,而且不要人扶。我從這位90歲老人過天橋的過程中,看到他堅毅頑強、奮鬥不止的精神。他的形象在我的眼中逐漸高大起來,這就是真正的邢其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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