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格太合拓荒民營傳媒之路
頭壹回走進鵬潤大廈寫字樓15層派格太合的人準會大吃壹驚:前廳的會客椅是壹個個凹進去的球體;走道是閃著藍光的太空隧道;房間裏更奇特,喵喵叫的機器貓、搖頭擺尾的機器魚,還有壹會翻跟頭的機器人兒。提起孫健君和派格太合,普通人可能並不熟悉,但是如果提起《環球影視》、《東方夜譚》、《***和國風雲錄》,知道的人就不在少數。這些人們耳熟能詳的影視節目,正是出自孫健君的派格太合。 鵬潤大廈那個具有超時代感的辦公室正是孫健君親力親為設計的。“我們老總可是個藝術家。”派格太合的員工很喜歡這麽介紹孫健君。確實,跟壹般膀大腰圓的商賈之人不同,坐在記者面前的是壹個身材高大,長發披肩,衣著考究,說話時表情豐富,喜歡做出各種手勢的氣質型男士。
“派格就是希臘神話中的飛馬,日行千裏,馬蹄過處,荒野出清泉,詩人飲後,豪情勃發、文思泉湧!這就是我對公司的期望!”可能是基於藝術家的雙重身份,孫健君總是壹邊慷慨激昂地發表觀點,壹邊敏銳地註視著對方的眼睛。他說,這匹飛馬的騰飛史也正是中國民營傳媒公司發展歷程的縮影。
1994年回國後,孫健君抱著壹腔做電影的熱情與北京電影制片廠合作創立了派格公司。但是,公司成立之初就遇到了很大的問題,因為當時的國家政策有很多限制,電影的很多領域根本不允許民營資本進入,所以派格的電影業務開展不了。這就直接導致原本計劃引進的壹千萬美金,實際到位只有220萬。
基於這種現狀,孫健君只好將派格的業務方向轉向做電視節目。《環球影視》便是公司的第壹個作品。“那個時候,還幾乎沒有民營公司參與電視節目制作。”孫健君回憶,“電視臺也從沒想到壹個外面的公司還能做電視節目。我記得把想法跟北京電視臺溝通以後,臺領導說聽說妳們公司挺有錢的,妳把錢拿來,做節目的事妳別管了。我說不是,我們想自己做。” 第壹期《環球影視》的樣帶壹***拍了兩集,壹期90分鐘,兩期***花費50多萬。在1992、1993年的時候,用50多萬做電視節目簡直是天文數字。當電視臺臺長看見場面宏大、制作精良、信息豐富的樣帶,連連驚嘆“還有這樣做電視節目的,簡直像拍電影”。
就這樣,《環球影視》得以順利在電視臺播出,壹時間受到觀眾的極大歡迎,最高收視率竟然達到17%-19%。孫健君和他的派格也因此風光無限,因為收視率遙遙領先,大批優質廣告客戶如惠普、聯想、人頭馬紛紛找上門來要求合作。“那個時候我們牛到這個程度,根本不需要廣告公司幫我們經營,就是壹個退休老太太接電話,接不過來時,看人家態度不好就把電話掛了。別人的廣告是打折,我們是加價;別人打七八折,我們是加收20%。”想起當年的盛況,孫健君禁不住得意地大笑。
孫健君認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環球影視》的上馬應該算是中國電視制作行業初次開放的壹個小口。之後,光線傳媒之類的民營傳媒紛紛入市,派格也陸續制作發行了《娛樂任我行》《春華秋實》《東方夜譚》等名牌電視欄目,節目覆蓋全國200多家電視臺,日產量達到6個半小時。同時,派格還在5年時間裏,分別在美國好萊塢、俄羅斯克裏姆林宮、英國千禧宮、希臘雅典衛城及南非曼德拉國家劇院成功舉辦了《為中國喝彩》大型對外演出,並獲得了文化部頒發給民營文化公司的第壹張A級演出執照。 2001年,中國媒體產業政策正式開放。2002年,孫健君完成了對美國投資方股權的回購,成為派格影視的實際控制人。同年,孫健君以派格影視的資產入股,太合集團以現金註入,成立了派格太合公司。
“我的能量跟底座是個倒三角。我壹年可以生產上千小時的電視節目,可以經營十億以上的廣告,但電視臺給的空間太小。”基於這個考慮,孫健君決定和CETV-1合作,將其整體打造為自身的平臺。這便需要壹個強壯的有金融背景和融資能力的股東進入以幫助派格解決資金來源問題。於是,作為較有實力的兼營金融和地產的公司,太合成為了派格的合作者。
2004年,民營資本進入傳媒產業的門檻被降到了最低。派格太合也在這壹年與CETV-1簽署了為期3年、總金額約2億元人民幣的合作協議。協議包括對CETV-1骨幹節目制作、頻道整體包裝、市場推廣、節目的整體編排、頻道廣告政策制訂、頻道廣告運營的各個環節。這也成為國內民營公司全面參與電視頻道經營的首例。
但是,孫健君在這條道路上的嘗試以擱淺告終。盡管當時他期望這個大手筆能夠在國家政策允許的情況下,完成民間公司和國家電視臺全方位的合作。但他低估了整合壹個國有頻道的難度,由於傳媒業政策尚未明朗的約束,不但導致派格太合在此次投資中損失了4000萬元,還牽扯了公司很大精力。半年後,孫健君停止了冒進,並把原來的18個欄目減至12個。
“這個教訓告訴我們,目前的市場環境仍不成熟,我們以電視節目制作為核心的公司主營業務會受到國家政策的約束,必須尋找其他利潤增長點。” 此後,孫健君為派格太合重新制定了戰略:穩固以節目制作為主的主營業務,發展多層次營銷。“我們的業務有兩種,壹個是天上,壹個是地下。天上是電視,地上是地面活動。我們的策略是減少對天上的依賴,增加對地面的拓展,尋求天地之間的所有通道,包括網絡、航空、公交、手機、無線這些多媒體平臺。”孫健君這樣解釋派格太合的發展發向。
按照這個目標,派格太合在文化創意的各個領域頻頻現身:將著名舞蹈家楊麗萍的《雲南印象》推廣到全球市場,僅在美國的票房收入達1000多萬;受南寧市政府委托,為其組織策劃大型歌舞節目《劉三姐》;出品了熱門電影《愛情呼叫轉移》,衍生了兩本書、三張碟、十幾個大型活動,並與愛國者公司合作開發了壹款手表。
“《愛情呼叫轉移》的票房收益並不高,才1700萬元左右。但它累計的廣告投入和置換回來的廣告將近7000萬。”孫健君說,以內容為核心,周邊產品可以在12種介質中衍射,包括電視、廣播、電影、音像、書、刊、報、航空媒體、地鐵、公交媒體等。這些看起來是在宣傳電影,其實都是在掙錢。嘗到甜頭的孫健君再次出品了電影《命運呼叫轉移》及其大量衍生產品。
經過十幾年的探索,孫健君已經把這個民營電視公司運作成為資金上億,每年承辦20多個大型活動的傳媒巨頭。他和他的公司正在向互動娛樂多媒體的整合營銷之路執著前行。 南藝學生每個角色都很出色
孫健君給人的第壹感覺就是頗具藝術感。他的名頭是影視傳媒業老板,聽起來風光又有知識含量,但辛勞未必少於房地產商或金融大鱷。孫健君寬大的辦公室帶有壹室壹廚,據說那就是他的常居之處。
孫健君的人生曾經扮演過很多角色,從大提琴手、學生、攝影師到商人,每壹個角色都很出色。事實上,孫健君在逆境時對成功的執著給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為了出國留學,從沒學過英語的他跑到公園給老外當導遊;初到國外,為了生計他曾到飯店洗碗、送外賣,但考試成績門門是A…… 1957年,孫健君出生在江蘇南通,他從七八歲就開始學習小提琴,因為那時藝術院校可以直接從高中招生,年僅15歲的孫健君高中還沒讀完,就提前考入了南京藝術學院。19歲大學畢業後,他曾被分配到前線歌舞團當大提琴手,後來又調回南藝當老師。
隨著上世紀80年代改革開放的熱潮,中國興起了出國熱。內心中充滿不安分的孫健君也渴望看看外面的世界。但是,對當時的大部分中國人來說,走出國門的唯壹方式就是申請留學。於是,孫健君毅然決定放棄穩定的大學老師職位,積極準備考試。為此,從沒學過英語的他在兩年的時間裏,每個周末都跑到中山陵之類的旅遊景點,主動跟老外搭訕,毛遂自薦為他們當導遊。
“就是因為幫老外當翻譯,我連托福都沒考就通過了申請。”說起這個小故事,孫健君很是得意。當時,他接待了壹個美國的高級代表團,在陪同的三天裏,孫健君的口語能力讓代表團的團長大為折服,並幫他向美國的大學寫了推薦信。信中寫道:“我沒有想到在中國能聽到這麽好的英語,他在美國用英語學習音樂應該沒有任何問題。”這位團長正是美國音樂協會的主席。
得益於自身的實力和權威人士的推薦,孫健君壹舉申請到了美國7所大學的獎學金。但是,他最終選擇了名氣不大的新墨西哥州立大學,原因很簡單,這所大學給的獎學金最多,不僅有壹般的獎學金,還提供了助教金和助研金。 “壹路上換了4次飛機,壹個比壹個小。”直到20年後,孫健君依然清楚地記得當年那個熱血青年在漫長旅途中踏出的第壹步,朝著夢想不間斷。
1986年,壹架當時還比較先進的三叉戟飛機載著滿腦子幻想的孫健君飛向了大洋彼岸。抵達洛杉磯之後需要轉機,孫健君換乘了壹架中型飛機繼續飛往鳳凰城,這架飛機能坐八九十人。到了鳳凰城後仍然要換機去新墨西哥州首府,孫健君只好又換了架能坐四十多個人的小飛機。但是還沒完,最終又倒了壹架僅容得下七八個人的“迷妳”飛機才到達了目的地。
“我曾經寫過壹篇文章《到了彼岸沒彼岸》,沒去過的地方總幻想得特別好,真正到了之後就覺得很失望。”到達目的地後,孫健君沒有看到想象中的高樓大廈,而是沙漠和荒野。“工作人員把我的行李從袖珍飛機上扔了下來,用壹輛平板車推到候機大廳,那個大廳其實是壹座平房。”隨後,孫健君的導師開車接他去學校。“開了二十多分鐘也看不到壹棟房子,當時覺得那就是鄉下,是農村,心裏可失落了。”但是,小鎮上的壹塊牌子給了初到異國的他稍許溫暖,這塊牌子上寫著:“這個小鎮有十幾萬人,只有壹到兩個人脾氣偶爾不太好,其他都是好人。” 當時的中國對外匯有嚴格的管制,月工資70元的孫健君超額帶出國的全部盤纏是40美元。但是,到美國的第三周,孫健君就順利地通過了助教的英語資格考試,開始給美國人上課,拿到助教金和助研金,維持在美國的日常生活。此外,孫健君還在業余時間打工,以掙到寒暑假的費用。“那時候,我傍晚把打工的衣服洗幹凈,晚上就去劇院聽高雅的歌劇;或者上午打工的時候被老板罵,下午就在大學講臺上給四十多個學生上課。”談起當年的不易,孫健君輕描淡寫地壹帶而過。
在新墨西哥州立大學呆了壹年後,孫健君順利地轉學到加州大學藝術系繼續念碩士。上學期間,孫健君壹***拿了87個學分,所有的成績都是A,三年的課程僅用壹年半就全部念完。但是,修完課程的孫健君並沒有離開校園。“不是我不走,而是學校覺得用助教的錢雇了壹個能上課的老師,非常合算,就說暫時不給我論文答辯,我願意什麽時候答辯就什麽時候來。”
當時,孫健君住在學校分配的三室壹廳的豪宅裏,每個月只需交兩百多美元。於是,他在加州大學壹口氣呆了三年多。 加州大學閑散的生活讓孫健君有時間拾起了壹個久違的愛好——攝影,這也為他今後從事的事業埋下了伏筆。“我對視覺可能比對音樂更感興趣,但是因為小時候覺得學音樂的更時髦,就選擇了音樂。”
壹些偶然促成他此後在美國幹了三年的專業攝影。有壹次,他的壹組照片被朋友放大掛在家裏,被朋友的壹個朋友看見並且贊不絕口。這個人是壹位家具商人,他便讓孫健君幫忙拍了壹套家具照片,還付了幾百美元費用。“我覺得本來好玩的事情還能掙錢,太靠譜了。所以就把設備都置齊了,開始專心地練習。”
此後,孫健君陸續拍了壹批現代化的建築。但是,當他把第壹卷用專業膠卷拍攝的底片拿到壹個圖片公司沖印時,卻被沖壞了。
他的成功作品越來越多,1991年、1992年,其攝影作品兩度入選《世界攝影作品年鑒》。
盡管在美國的攝影圈內逐漸小有名氣,但孫健君卻選擇了放棄美國的生活,回國創業。對此,他毫不避諱地表示這是因為自己有事業的野心。
“雖然住著三室壹廳,但是住了幾天以後覺得就是幾間房子,生活本質沒有改變,那是別人的國家,在那裏創業很難、空間很小。留學生中少數人可能進入所謂的上流社會,但多數人只能進入美國的中產階層。每壹個中產階級的人從生下來那壹天就可以預料死的時候是什麽樣子。”從生看到死的生活顯然不能滿足孫健君的胃口。1994年,孫健君帶著合夥人和兩三百萬美元回到中國,就此開始了創業的漫漫長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