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韶:FTZ對中國意味著什麽？

1979年春天，鄧小平在中國南海上畫了壹個圈。2013夏天，中國市政府在東海上又畫了壹個圈——中國(上海)自由貿易試驗區。自貿區的三個背景上海自貿區的建立有以下三個背景:第壹個背景是全球貿易競爭。目前，美歐日三大經濟體正試圖通過TPP(跨太平洋夥伴關系協定)、TTIP(跨大西洋貿易與投資協定)、PSA(多邊服務協定)來取代WTO，形成新壹代高標準的全球貿易和服務規則。對於新壹輪的遊戲規則，如果全國都難以進入，可以先開放自貿區，讓各國自由投資和貿易，做壹個對接的小窗口，壹些高商業標準可以適當映射到國內整個制造業和服務業。如果實驗失敗，由於範圍有限，影響也有限，但壹旦成功，可以進壹步擴大，與整個中國經濟全面對接。第二個背景是中國自身的改革需要。不能說發達國家制定的遊戲規則都是錯的，因為很多規則符合市場發展和經濟升級的內在規律。所以中國應該采取積極的態度，壹些合理的規則是與中國自身的改革方向相適應的。所以我們還是要采用最小公約數原則來尋找交集，促進自身的轉型發展。同時，要用這個規則來消滅大部分既得利益者和利益集團，最終建立國際通行的規則，盡量避免更多不合理的利益固化和路徑依賴。類似於當年加入WTO，也就是所謂的“開放促改革”。如果現在的主要矛盾是我們改變不了，那還不如更開放更大。因此，建立上海自貿區是本屆政府打造中國經濟“升級版”的重要舉措。第三個背景是人民幣國際化。從2009年開始，人民幣的跨境使用似乎大規模展開。目前香港官方口徑是8000億，但實際可能是1萬億，臺灣省也有4000億。但是，由於貿易需求而釋放的人民幣在全球貨幣總量中所占的比例仍然很小。中國真的希望這些人民幣在海外飛的時間長壹點。但客觀來說，如果不滿足這些資本回流牟利的動機，人民幣貨幣的海外總量就無法放大，回流閉環的構建需要壹個龐大、深入、廣泛的金融市場(基礎和衍生)來容納和吞吐。目前上海最大的優勢是擁有中國最全面的交易所、銀行間市場和要素市場，所以上海壹定會成為人民幣回流最大的目的地和集散地。以前沒有自貿區，帶著資金進來的龍頭要直接接收內地資產市場，需要通過QFII管道或者貿易渠道獲得人民幣資產。有了自貿區，可以先建立龐大的金融資產緩沖和蓄水池，完善人民幣的全球流通路徑，最終在風險可控的條件下開放資本賬戶，進行雙向投資和相互滲透，實現金融資源的全球優化配置，提升人民幣的國際地位。自貿區的四大使命簡而言之，上海自貿區肩負著四大使命。1.貿易自由化:即貨物在沒有海關監管、禁止和關稅幹預的情況下自由進口、制造和再出口。上海的目的不是做集裝箱吞吐量最大的港口，而是做轉口貿易和離岸貿易。核心組成部分有兩個，壹是吸引跨國公司總部，二是搭建商品交易平臺。離岸貿易的核心是解決跨國公司的資本控制問題。允許自貿區內企業設立國際資金池和國內資金池，其中設計互聯互通管道。這種貿易是指訂單和資金環節都在上海完成，貨物可能不經過上海的港口。自貿區不會做成集裝箱堆場，探索與長三角周邊的錯位競爭與合作。更重要的是，推動與貨物自由貿易相關的服務貿易發展，特別是支持國際大宗商品交易平臺和航運金融交易平臺，允許境內外企業參與大宗商品期貨和航運遠期交易。在FTZ，海外期貨交易所將被允許指定或設立商品期貨交割倉庫。壹旦完工，它們將取代LME在韓國釜山和新加坡倉庫的部分功能。這些設計不僅會促進相關服務貿易和服務外包產業(包括融資租賃、檢測維修、審計和會計等)的發展。)，也為跨國企業降低了全球資源配置和商品價格風險管理的門檻和成本，有助於自由貿易港的繁榮。2.投資自由化:全面實施準入前國民待遇和負面清單管理。不禁止的話，除了負面清單規定不能做的，什麽都可以做。這尤其針對服務業:金融服務、航運服務、商業服務、專業服務、社會服務和文化服務，六個領域都是開放的。實踐證明，凡是對外開放比較徹底、積極參與全球資源競爭與合作的領域，制造業和服務業都會發展得好，更有競爭力。因此，自貿區內的投資協會大多會實行備案制，外資持股比例或業務範圍等諸多限制將被取消。有望在試驗區內率先改革投資項目管理、外商投資企業設立及變更管理、工商登記等。航運、征信、融資租賃、檢測維修、演出經紀、娛樂文化、教育培訓、醫療等諸多現代生產生活服務業。，將對國內外資本實行公平準入標準，歡迎國內民營資本和海外直接投資。其實這也應該是中美正在進行的BIT談判的預演。中方同意在準入前國民待遇和負面清單基礎上與美方進行實質性磋商。首次將外資“國民待遇”擴大到“準入前”，不再依賴現行的《外商投資產業指導目錄》進行行政管制，換來的是美國對等的、更加透明的外資準入審查流程。這對於中國政府機構改革也是有意義的，旨在消除現有政府部門的審批權和相應的設租尋租能力。此外，投資也是雙向的，鼓勵中國資本從FTZ直接投資海外。也許以後在自貿區，外商投資只需要備案。鼓勵設立境外股權投資基金，並提供相應的中介服務，使自貿區成為中國資本走出去的平臺，大力推進“走出去”戰略。三。金融國際化:其最終目的是推動人民幣國際化。必須克服的壹個障礙是資本賬戶管制的自由化。預計在自貿區內，投資和貿易相關的資金可以自由兌換，利率和匯率由市場決定。積極探索國際化的外匯管理改革試點，建立適合自貿區的外匯管理制度。同時，允許符合條件的外資金融機構設立外資銀行，允許民間資本和外資金融機構設立中外合資銀行(可有有限牌照)。鼓勵他們建立綜合交易平臺，全面放開產品創新。自由貿易區內的金融機構也可以在海外發行債券，他們可以在收回資金後向自由貿易區內的企業貸款，從而突破現有的貸存比限制。同時，改變自貿區企業外債管理模式，努力實現外匯資金集中運營，以建立跨國企業全球資金管理中心。未來自貿區的金融發展願景很大。壹是初步實現香港、新加坡、澳門、瑞士、開曼群島、維爾京群島的自由貿易和離岸金融功能，允許區內符合條件的中資銀行從事離岸業務。同時考慮借助類似紐約的國際銀行設施(IBF)和東京的JOM的設計，培育壹個在岸和離岸的金融中心(國際板)，然後通過建立適當的渠道和管道(可以是額度、區域、賬戶類型、交易類型等)，部分打通離岸和在岸市場。)，從而實現有限的互聯互通，允許資金在壹定範圍或限度內相互滲透，在風險控制和效率提升的前提下，建立分離滲透型(先單向後雙向)，最終形成壹個真正的類似倫敦的全球金融中心，全方位滲透，內外壹體。4.行政簡化:FTZ將實施“壹線全面開放、二線安全高效管理、區內貨物自由流動”的創新監管服務新模式。“壹線”是指國界，“徹底”是不斷被強調的。因此，自由貿易區建設的壹項重要任務是在現有的開放試點中簡化復雜和降低行政成本，並為整合現有的海關特殊監管區提供有效途徑。可以預見，未來在自貿區內，質檢、工商等所有市場行政職能都將整合到壹個機構，分散在壹行三會的金融監管可能只需要壹個HKMA就可以合並，真正的大部制改革完全可以在試驗區內實現。其最終目標是建立集中統壹的市場監管體系，轉變政府職能，提高行政透明度，進行地方立法試驗，履行保護投資者權益的職能。這是“小政府”的全新執政理念，也是厘清市場與政府最優邊界的最新嘗試。自貿區的可拓展性和未來前景。自貿區的可擴展性和可復制性怎麽樣？這涉及到兩個問題。第壹，自貿區本身是否有拓展空間，28平方公裏很小，現在很多條其實都在28平方公裏之外。所以未來還有拓展空間，主要看試點的效果。不排除將來自貿區擴展到浦東甚至上海。第二，其他地方的自貿區會跟上嗎？管理層有可能為了平衡和競爭而放開其他賽馬。也有傳言稱，幾個地區已經在上報計劃，但短期內可能仍有壹些困難，主要是因為自貿區的制度創新如此強大和困難，對現有的行政機構來說，這將是壹個消化和適應的過程。如果短期內多次復制，可能會導致他們的工作超負荷，無法有效應對。作為七大改革的頂層設計，自上而下拉動新三駕馬車的核心，自下而上的整體積極試驗和響應，上海自貿區試驗的意義堪比甚至超過第壹輪開放促改革時設立的深圳特區。這是中國推進改革的壹個縮影。不是壹兩個稅收優惠，也不是吸引壹兩個重點企業，而是真正的機制和制度的全面創新和升級。這是壹個從經濟體制到監管體制再到行政體制改革的完整綜合實驗區，將營造符合國際慣例、自由開放、鼓勵創新的市場經濟環境。余韶是金融學博士，牛津大學約翰·太古學者，復旦大學金融研究所研究員，南京大學工程管理學院兼職教授。現任東方證券首席經濟學家、首席策略師、固定收益負責人，著有《危機三部曲:全球宏觀經濟、金融和地緣政治》。本文所述僅代表其個人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