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的主人公是方鴻漸,也有壹些關鍵人物如趙、高松年、李、等。通過對這些人物的分類,我們可以更深刻地理解他們的性格特征,更好地欣賞這位現代學者。本文將《圍城》中的幾個主要人物分為政治家型、實用型和迂腐型三類,分別進行分析。
首先,政治家類型
自古以來,官本位思想就深深地刻在中國人的心中,尤其是知識分子。學而優則仕,似乎是中國知識分子最好的選擇。熱衷於事業的知識分子大致可分為兩類:壹類,如屈原、杜甫、陸遊、範仲淹等,“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完全以天下之福祉為出發點;還有壹種就是單純的想做官,把做官當成獲取財富和名聲的壹種方式。對他們來說,讀書是手段,科舉也是手段。知識分子的頭銜只是華麗的外衣,他們最熱衷的是官位。在《圍城》中,趙、和高松年就是這類政治家型知識分子的代表。
跟方鴻漸爭論,趙無言以對。“幸好他知道壹個外交官的秘密,所以壹時答不上來,就用嘴裏的煙當掩護屏。蘇小姐忙問他戰事如何,他就背了壹篇剛寫完的社論,還是沒眼光看方鴻漸。”(1)趙巧用“外交官秘笈”,能即席背誦壹篇“社論”,可見其政治“修養”的程度。
趙放棄了在上海當記者的工作,去了大學教書。他說,“教書也可以是政治。妳看中國現在很多偉大的政治家都是教授,歐洲大陸也是壹樣...搞政治的人可以先教書,壹方面可以把握年輕人的心理,另壹方面可以培養自己的幹部和人才,這和媒體制造輿論是壹致的。”無論是辦報還是教書,趙似乎都有同壹個目標,那就是“幹政治”。趙的這番話,直截了當地說出了先教書後從政的原因。
再看小說中的另壹個重要人物高松年。作為三閭大學的校長,高松年在教師聘用和幹部任用等人事安排上,充分顯示了他平衡各派勢力的政治手腕。高松年給李送了委任書,要他當中文系的系主任,沒想到王楚侯的侄子在教育部當了第二把手,做了發言。高松年權衡利弊,給了王楚侯中文系系主任的職位。可是李呢?面對這個問題,高校長采取了上策,采取了回避戰術。李壹到,中文系就舉行了招待會。李起初很高興,稱贊中文系的人善解人意。沒想到,高松年故意不出席這麽重要的宴會,王楚侯才是主角。宴會上,大家稱呼王楚侯為王主任,王楚侯假扮主任致辭:歡迎新成員加入!這個接風宴實際上成了壹個迫使李接受既成事實的會議。高校長的政治手腕可謂不熟練。
接下來是處理方鴻漸的就業問題。高松年索性撒謊,把責任推到那封根本不是他寫的信上——“嘿!為什麽沒有收到?高松年直跳起來,假驚訝的表情惟妙惟肖,比方鴻漸真報警自然得多。他沒有演話劇,是話劇的不幸而不是演員的幸運。"③
高校長政治家般的特點還表現在他的應變能力很強,可以說是平衡而細膩。“高松年是學生物學的,知道‘適者生存’是理所當然的。他的自負最能適應環境,在什麽場合對誰說什麽。.....今天,政治學院舉行了成立大會並發表了講話。他會講國際關系,把法西斯主義和* * *資本主義相提並論。歸根結底,中國現行的政治制度是最好的。文學研究會明天將舉行聯歡會。他在講座中,除了說詩歌是“壹個民族的靈魂”,文學是“心理建設的工具”之外,還會鼓勵在座的各位做“印度的泰戈爾,英國的莎士比亞……在後天的物理學會的迎新會上,他當時沒有原子彈可講,只能喊出幾個相對論,害得愛因斯坦隔著大洋右耳發燒,甚至打噴嚏。另外,他還會和軍事教官聊天,說——兩個‘操’!導師很驚訝,在桌邊坐下,領著他做了個老鄉。”(4)高校長的“博學”和善變簡直令人嘆為觀止!在高校長的領導下,大學辦學不到壹年,卻“給粵派、青年壹代派、留日派制造了不少麻煩。" ⑤
我們看看像趙和高松年這樣的人,他們對權力有著強烈的欲望,在性格上是教授、官僚和演員。對這類政治家型知識分子的產生過程,作者有壹個非常直白的評論:“中國是世界上最崇尚科學的國家,沒有哪個國家願意為科學家做這些。隨著外國科學的進步,中國科學家得到了提升。.....壹個有理科背景的人,只是他政治生涯的開始。以前大學之道是治國平天下,現在是大學之道,是平靜之路。”⑥從大學到政治,教授變成政治家。這條“平靜之路”就是今天所謂的“大學之道”。政治家型知識分子的出現遵循了這條道路。
第二,實用
中國的知識分子壹直被說是“入世”“出世”的,但真正能做到超脫紅塵的真的很少。人無法脫離現實,“入世”是大多數知識分子的選擇。這類實用知識分子關註的重點是具體的生活和實實在在的物質利益。在《圍城》中,李、、蘇、就是這類知識分子的代表。
在去大學的路上,李大膽地向妓女求助買票的事。這壹突破表明李是相當實際和靈活的。關於談判費,李斬釘截鐵地提出:“臨走時,李說,妓女不能白去她們家,要付錢。這個通信費怎麽算?直到那時,他才丟了壹支煙。大家都向他保證,只要談判順利,不僅費用分攤,還有報酬。”⑦李對“壹支煙”的癡迷,在他的性格中可見壹斑。
剛到大學,李還沒等成為系主任,他就開始炫耀自己系裏的價值。聽說方鴻漸要教中文。梅亭冷冷道:“方先生,教中文要我的許可。‘請妳巴結我,什麽都商量。’”今天,李沒想到,竟然沒有成為中文系的負責人。他沖到校長辦公室,大吵大鬧。“就這樣闖進來,不合時宜地咆哮。.....糾結了很久,他說除非學校按他的價格買他帶的西藥。”⑨李提出了壹個讓學校買藥的解決方案,太妙了!後來當了院長,對學校教職員工賭博有很多怨言,他帶著表情批評。但我被拉去賭了幾次,贏了錢,我也沒說什麽。李對的關註和對物質利益的關心令人印象深刻。
與李相比,蘇和這另外兩個人物的務實性,可以說是有過之而無不及。這兩個人在小說裏變化挺大的。蘇小姐壹開始大家閨秀的矜持,再加上留學博士的尊重,讓人幾乎肅然起敬。但最後我居然帶了私貨。“說:‘她每次飛到重慶,總要帶些新的化妝品、藥品、高跟鞋、自來水筆之類的東西給別人。也許她把它們賣了換錢...她將成為壹名經紀人。她只是建議我媽媽趕快買外匯。”⑩坐在船上孤芳自賞的蘇是沒了,但李的賺錢把戲可不是無師自通的。
孫柔嘉開始給人這樣的印象:她只是壹個文靜而軟弱的女人。但結婚後,孫柔嘉就像變了壹個人。不再是《天真少女》裏的她“伸手拉鴻漸的右臂,好像求他保護。”11孫柔嘉不聽方鴻漸的長篇大論,認為都是老生常談,對現實無用。她用實用的眼光重新審視身邊的男人,開始憤怒地表達自己的不滿,言辭壹天比壹天激烈。孫柔嘉不想去方嘉,也很少回父母家。而是去了姑姑家拼命跑。方鴻漸對這種嫌貧愛富的勢利行為憤憤不平。然而,基於實用性原則,孫柔嘉仍然壹意孤行,這進壹步刺激了夫妻之間的矛盾。畢竟方鴻漸和孫柔嘉的關系因為經濟問題破裂了。讓我們來看看孫柔嘉的不滿:
“‘妳才真的人人!“有這麽多親戚有什麽用?”幾次敷衍了事之後,她放棄了,讓馬麗接電話,說她不在家。"12
柔嘉坐下,拿起報紙道:“真後悔打斷妳的話!妳這個忘恩負義的家夥。妳想餓死不關我的事。報社不會再去了。妳在外面忙什麽呢?在那之前不要回來!家裏的費用我承擔壹半,我有權利給妳治病。此外,馬麗做的食物有毒,所以妳最好少吃點。" "13
方鴻漸和孫柔嘉的家庭結局讓人想起《傷逝》中的涓生和子君。雖然孫柔嘉抱怨不斷,但她知道如何務實地處理生存問題,並以看似強硬的態度走自己的路。然而,《傷逝》中的子君將壓力和不滿轉化為內心的痛苦,最終悲慘地死去。“生存競爭逐漸脫下了飾品和面具,露出了原本的狠毒。丟人不便宜,很多人買不起。”14文人的詩意理想主義和浪漫主義,最終讓位於柴米油鹽的實用主義。知識分子不得不面對現實,向實用主義轉變。在《圍城》中,李早已是實用主義的極端,而蘇和則可以說是成功的轉化者。
第三,迂腐型
關於迂腐的知識分子,通俗地說就是書呆子。他們最大的特點就是思想脫離實際,缺乏基本的溝通能力,言行不合時宜。他們有理想,有願景,有人格,但他們似乎生錯了時代,無法協調人格與社會的矛盾,生活在與現實的不斷沖突中。方鴻漸就是這類人物的代表。
方鴻漸回國後的經歷,可以說是壹連串的失敗。其失敗的根本原因當然是社會環境。當時國家正處於戰亂時期,《圍城》裏的人都飽受社會動蕩之苦。否則,蘇和趙也不會不遠萬裏從上海來到重慶,大學也不會在這樣壹個偏僻閉塞的地方辦起來。客觀環境是壹個因素,但就方鴻漸而言,他的三大挫折都與他迂腐的性格有關。
先說愛情的失敗。方鴻漸對蘇小姐的曖昧態度,成了愛情的絆腳石。蘇小姐只等他正式求愛,怪他浮得太慢。他只是在等待機會向她聲明自己不愛她,恨自己心太軟,沒有快刀斬亂麻的勇氣。每次去蘇家,他都後悔這次去的多,說的多。他逐漸意識到自己是西方所謂的‘道德懦夫’。”15方鴻漸沒有處理好與蘇和的關系,在兩個堂兄弟之間疲於應付。結果蘇走了歪路,方鴻漸的愛情壹夜之間煙消雲散。
事業的失敗。方鴻漸雖然沒有學位,但他的能力並不是三閭大學最差的,況且三閭大學也不是壹個完全靠天賦學習的地方。韓也是克萊頓大學畢業的!方鴻漸的問題是缺乏基本的人際交往能力,和同事、領導的關系都很不好。在大學,除了趙和之外,他和誰都合不來。這樣壹來,當趙離開後,他立刻沒有了立足之地。
家庭失敗。方鴻漸和孫柔嘉回上海時,經濟困難。只有的姑母陸太太能幫他們,方鴻漸卻稱他們為資本家的走狗,視他們為敵人。最後,陸太太竟然成了方鴻漸家庭破裂的導火索。客觀地說,方鴻漸為了親情和生存,即使不奉承陸太太,至少也能和她和平相處。
方鴻漸在愛情、事業、家庭上的失敗,充分暴露了他迂腐的個性與現實的矛盾。他似乎與社會脫節,處處顯得格格不入。壹連串的打擊,讓剛回國的魅力人士,變成了無限的失望。他的失望、沮喪、抑郁,在小說中不斷深入,壹層壹層地表現出來。方鴻漸在港遇見蘇後說:“壹年前我和她完全平等。現在,她高高在上,和她的地位相去甚遠。就像辛楣,自視甚高,是朋友,但也是壹步壹步往上爬,自己也要佩服他,不像從前。鴻漸余伯覺得自己像暗室裏的野獸,拼命撞、抓、打墻壁,卻找不到出路。”16方鴻漸離社會越近,感覺越遠。“鴻漸對恰巴狗的感情有壹半是真的。就像他去年後悔去大陸,現在後悔聽了柔嘉的話回上海。當他在壹個小鎮時,他害怕人們的競爭。到了大城市,他討厭人們的冷漠,但他覺得還是尊重他的表達。即使是壹只微小的蟲子也沾沾自喜,希望有人把它放在顯微鏡下觀察。人群中的孤獨,熱鬧中的淒涼,讓他像很多生活在這個島上的人壹樣,內心像壹座沒有堤岸的孤島。”17年底,方鴻漸差點崩潰。他說:“親戚看不起他,朋友看不起,他老婆——呃——老婆容易生氣,不理人。壹只狗向我搖尾巴。終於,世界上有比我地位低的東西想討好我了。”18
方鴻漸和上面提到的實用知識分子相比,可以說走到了另壹個極端。面對現實,實用知識分子選擇屈服、迎合甚至投機;而像方鴻漸這樣迂腐的知識分子,選擇固執,固執,頑強抵抗。方鴻漸常常以調侃的口吻諷刺身邊的不如意,恰恰說明了他內心與現實的對立。迂腐的知識分子的根源主要在於缺乏社會實踐,導致壹定程度的心理自我孤立,個人與社會嚴重脫節。他們不聽窗外事,只看聖賢書。他們似乎了解學習之外的世界。《三國演義》中的,魯迅筆下的孔乙己,《儒林外史》中的杜,多屬此類。
《圍城》中的這幾類人物向我們展示了三四十年代知識分子的生存狀態。壹年後,方鴻漸已不是剛回國的方鴻漸。壹年後,趙和蘇都不再壹樣了。我想李年輕的時候可能是另外壹副面孔。社會動蕩和戰爭無處不在,生存的焦慮早已彌漫在每個人的心頭。《圍城》給讀者壹個很大的啟示:環境對人的影響是決定性的,政治經濟問題誰也回避不了。小說中不同類型的知識分子形象,歸根結底都是客觀社會環境的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