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第壹代貨幣危機理論
第壹代貨幣危機模型的代表人物是Paul Krugman、Robert P.Flood和Peter M.Garber,Krugman在1979發表的文章《國際收支危機模型》是最早的關於貨幣危機的理論模型,而Flood和Garber在1984發表的文章《匯率登記處崩潰,壹些線性例子》擴展和簡化了Krugman的模型。這兩份文件是第壹代貨幣危機理論的代表作。
第壹代貨幣危機理論假設政府不顧外匯儲備無限發行紙幣以解決赤字問題,央行為了維持固定匯率制度無限拋出外匯直至耗盡。這壹理論的基礎是,當經濟的內部均衡和外部均衡發生沖突時,政府為維持內部均衡而采取的特定政策必然導致外部均衡的損失,而這種損失的積累將繼續消耗政府的外匯。在臨界點上,投機者的沖擊會導致貨幣危機。
該理論認為,壹個國家的經濟基本面決定了貨幣的外部價值是否穩定,以及貨幣危機是否會爆發和何時爆發。當壹個國家的外匯儲備不足以支持其固定匯率的長期穩定時,該國的儲備就可能耗盡。當政府與外部均衡發生沖突時,政府幹預外匯市場以維持內部均衡的必然結果是影子匯率與目標匯率的持續偏離,這為外匯投機者提供了牟取暴利的機會。第壹代貨幣危機理論認為,壹國內部均衡與外部均衡的矛盾,即壹國固定匯率制度所面臨的問題,源於國內信用的過度擴張,以彌補政府不斷擴大的財政赤字。公共部門赤字持續“貨幣化”,利率平價條件會誘發資本外流,導致國內外匯儲備持續減少。當儲備減少到某個臨界點時,投資者為了避免資本損失(或獲得資本收益),就會對該國貨幣發起投機沖擊。因為壹個國家的外匯儲備是會枯竭的,政府剩余的外匯儲備會在極短的時間內全部被投機者買走,政府被迫放棄固定匯率制度,貨幣危機爆發。事實上,由於投機者的沖擊,政府被迫放棄固定匯率制度的時間會早於政府主動放棄的時間,因此社會成本會更大。
第壹代貨幣危機理論表明,投機沖擊和匯率崩潰是微觀投資者在經濟基本面和匯率制度矛盾下理性選擇的結果,而不是所謂的不道德行為,因此這類模型也被稱為理性攻擊模型。
從這壹理論的模型分析中可以得出壹些政策主張。比如,通過監測壹個國家的宏觀經濟運行情況,可以預測貨幣危機,並在此基礎上及時調整經濟運行,避免貨幣危機的爆發或降低其沖擊強度。避免貨幣危機的有效方法是實施適當的財政和貨幣政策,保持經濟基本面的健康運行,從而保持人們對固定匯率制度的信心。否則,投機將迫使政府放棄固定匯率制度,調整政策,讓市場“懲罰”之前的錯誤決定。從這個角度來看,資本管制會扭曲市場信號,應該放棄。
二、第二代貨幣危機理論
第二代貨幣危機理論的主流代表人物有莫裏斯·奧布斯特菲爾德、傑拉多·埃斯基維爾和菲利普·拉臘因。
第壹代貨幣危機的缺陷在於其理論假設過於偏離現實,在政府內外均衡的討論和政策制定上存在很大缺陷。此外,經濟基本面的穩定可能不是維持匯率穩定的充分條件,僅僅依靠基本經濟變量來預測和解釋危機是單薄的。20世紀80年代中後期,經濟學家開始從經濟基本面沒有繼續惡化的角度來解釋危機,探討貨幣危機的可能性,這就是第二代貨幣危機理論。這壹代理論有兩個重要的假設:
1.在這種扭曲理論中,政府是主動主體,使其目標函數最大化,放棄匯率制度是央行在“維持”和“放棄”之間權衡後做出的選擇,不壹定是儲備耗盡後的結果。政府出於某種原因需要捍衛固定匯率制度,也會出於某種原因放棄固定匯率制度。當公眾預期或懷疑政府會放棄固定匯率制度時,捍衛固定匯率制度的成本就會大大增加。
2.介紹遊戲。在動態賽跑的過程中,央行和市場投資者的收益函數相互包容,雙方根據對方的行為或關於對方的信息不斷修正自己的行為選擇,而自己的修正又會影響對方的行為,因此經濟中可能存在壹個循環過程,產生“多重均衡”。它的特點是有可能出現自我實現的危機,即壹個國家的經濟基本面可能是好的,但它的壹些經濟變量並不理想。由於各種原因,公眾的觀點、想法和信心出現偏差,公眾的信心缺失通過市場機制擴散,導致市場震蕩,危機自動實現。因此,這種理論模型也被稱為“自我實現”危機模型。這個典型代表就是奧布斯特費爾德。摘要:《具有自我實現特征的危機模型》壹文設計了壹個博弈模型,以簡潔明了的形式展示了自我實現危機模型的特征,並展示了其“多重均衡”的性質。
以0bstfeld為首的壹些學者仍然關註模型中的經濟基本面,並在其理論討論中勾勒出基本經濟變量的中間區域。他們認為,當經濟沒有進入該區域時,經濟基本面決定了危機的可能性。此時,危機是完全不可能或不可避免的;當經濟處於這個中間地帶時,主導因素就變成了投資者的主觀預期,危機是否爆發並不是用經濟基本面的變化來解釋的。該理論認為,問題主要在於內外均衡的矛盾。政府維持固定匯率制度是可能的,但成本可能很高。政府的意願與公眾的期望之間的偏差越大,維持固定匯率制度的成本就越高。因此,當公眾產生不利於政府的預期時,投機者的行為將導致公眾信心的喪失從而政府對固定匯率制度的防禦將失敗,危機將提前到來。該理論認為,從這個角度來看,投機者的行為是不公平的,尤其是對東道國的公眾而言,是不公平的,也是不道德的。
除了這壹主流理論,另有少數學者認為,貨幣危機可能根本不受經濟基本面的影響,受影響國家的宏觀經濟問題是投機的結果而非投機的原因。壹般來說,這類文獻壹般從兩個角度來解釋危機,通常稱為羊群行為和傳染效應。
1.羊群行為(herding behavior)提出金融市場並不是完全有效的,原因在於不對稱信息下市場參與者行為的非理性(這是該理論與第壹代和第二代貨幣危機主流理論的區別,後者假設市場參與者擁有完全信息,因此金融市場是有效的)、從眾效應以及市場的收益和差異。由於信息成本的存在,投資者的行為是建立在有限信息基礎上的,投資者有自己的信息優勢。投資者對市場上的各種信息(包括謠言)極其敏感,任何信號的出現都可能改變投資者的預期。浮動效應會導致壹個經濟基本面可能沒有問題的經濟體突然出現貨幣沖擊;同時,浮動效應會人為制造熱錢,加劇危機。此外,市場收益和懲罰的不對稱會導致投資基金代理人消權避險,市場出現任何風吹草動都會導致羊群行為。政府在考慮是否捍衛固定匯率制度時,應充分考慮到這壹點。
2.傳染效應主要從國與國之間的相關性角度來解釋危機。由於全球壹體化和區域壹體化的不斷加強,尤其是後者,區域內國家間的經濟依存度逐漸增加,危機首先會在經濟依存度高的國家間蔓延。壹個國家的貨幣危機會給出壹定的市場信號,改變投資者對經濟依存度高或經濟特征相似的國家貨幣的信心,增加這些國家貨幣危機的可能性,甚至導致完全的自我實現危機。
經濟學家認為金融市場存在市場操縱。無論是理性預期導致的自我實現危機,還是非理性羊群行為導致的危機,都存在大投機者操縱市場獲利的可能。大投機者利用羊群行為使熱錢激增,加速危機的爆發,加劇危機的深度和危害。
綜上所述,第二代貨幣危機理論註重危機的“自我實現”性質,認為僅僅依靠穩健的國內經濟政策是不足以抵禦貨幣危機的,固定匯率制度的內在缺陷使其容易受到投機沖擊。選擇固定匯率制度,必須伴隨著資本管制或對資本市場交易的限制。
第三,第三代貨幣危機理論
1997下半年爆發的東南亞貨幣危機引起了學術界的關註。卡明斯基認為,這本質上不是壹場“新”危機,原有的理論結果令人信服。其他學者,如克魯格曼,認為這次貨幣危機在傳染、轉移和國際收支的廣度和深度上都與以往的貨幣危機有顯著不同,原有的貨幣理論解釋力不足,應該突破。第三代貨幣危機理論應運而生。
克魯格曼認為,這場貨幣危機對相距千裏、彼此聯系很少的經濟體都有影響。因此,存在多重均衡,壹些經濟體對公眾信心高度敏感。這些經濟體的貨幣危機可能是由與自身關系不密切的經濟體的貨幣危機引發的公眾信心問題誘發的。東南亞經常項目逆轉的主要原因在於危機中貨幣大幅貶值和嚴重的經濟衰退帶來的進口大幅下降。所以存在壹個轉移問題,這個問題被之前的貨幣危機理論忽略了。在之前的貨幣危機理論中,模型的構建者關註的是投資行為而非實體經濟,在單壹商品的假設下忽略了貿易和實際匯率變動的影響。因此,貨幣理論模型的中心應該討論經常項目逆轉的需求以及實際貶值或經濟衰退導致的相應的資本流動逆轉。他認為,這次貨幣危機的關鍵問題不是銀行,而是企業。本幣貶值、高利率、銷售額下降,惡化了企業的資產負債表,削弱了企業的財務狀況。這個問題不是銀行本身的問題。即使是銀行重組,對於財務狀況已經大大惡化的公司也是無濟於事。在單壹商品假設下,克魯格曼建立了壹個開放的小國經濟模型。克魯格曼在該模型中增加了商品對進口商品的不完全替代,分析了貿易和實際匯率變動的影響和作用。總的來說,克魯格曼在他的第三代貨幣危機理論中強調了以下幾個方面。
1.在東南亞金融危機後發表的壹系列文章中,克魯格曼提出了金融過剩的概念,主要針對金融中介。當金融機構無法進入國際市場時,過度的投資需求並不會導致大規模的過度投資,而是市場利率上升。當金融機構可以自由進出國際金融市場時,金融中介的道德冒險就會轉化為證券、金融資產和房地產的過度積累,這就是金融過度。過度融資加劇了壹國金融體系的脆弱性。當外部條件合適的時候,就會導致泡沫的破滅,出現危機。
2.親屬政治的存在增加了金融過度的程度。這些國家看似健康的財政狀況實際上存在大量隱性赤字:政府向與政客有裙帶關系的銀行和企業提供各種隱性擔保,增加了金融中介和企業承擔道德風險的可能性,其不良資產反映了政府的隱性財政赤字。東南亞國家持續了幾十年的血緣政治在90年代的大規模對外借款中使國家經濟面臨金融崩潰的風險,這種風險來自於它們所采取的準固定匯率貶值的可能性。
3.類似東南亞的貨幣危機,關鍵在企業。由於銷售疲軟,利息上升,本幣貶值,企業資產負債表出現財務困難,制約了企業的投資行為。企業資產負債表中的財務困難還包括前期資本流入帶來的實際匯率變動的影響。這個分析表面上是討論貨幣貶值對企業乃至整個實體經濟的影響。事實上,投資者的行為函數可能在危機爆發前就已經包含了對這種變化的預期,從而堅定了他們賣出本幣的決心,這也是壹種自我實現的現象。
4.克魯格曼的理論模型表明有三個均衡,中間均衡是不穩定的,不需要考慮另外兩個均衡是國內收益率等於國外收益率的高水平均衡和低水平均衡。在這種低水平的均衡中,貸款人不相信國內企業有任何擔保,不向其提供貸款。這種行為意味著實際匯率可能貶值,實際匯率的不利影響意味著企業的破產,這又在實踐中證明了之前的悲觀態度,形成惡性循環。因此,克魯格曼認為,貨幣危機中金融體系的崩潰並不是因為之前的投資行為失誤,而是因為金融體系的脆弱性。可能導致金融體系崩潰的因素有:高負債因素、低邊際進口傾向和相對於出口的大規模外幣債務。
5.保持匯率的穩定實際上是壹個兩難的問題,因為保持匯率的穩定在關閉壹個潛在的金融崩潰的同時打開了另壹個通道。如果債務規模大,杠桿效應明顯,維持實際匯率的成本就是產出的下降,這種下降是自我強化的。這樣還是會給企業帶來同樣的不良後果。
6、克魯格曼的理論模型分析包含三個部分:
(1)預防措施。克魯格曼認為,銀行的道德風險不足以解釋危機,審慎的銀行體系也不足以讓開放經濟免受自我強化的金融崩潰的風險。當壹國資本賬戶可自由兌換時,限制短期債務的作用並不大,因為短期債務只是資本外逃的眾多方式之壹。即使外債都是長期的,如果公眾預期會發生貨幣危機,國內短期債務的債權人也會拒絕提供信貸,從而導致匯率貶值和企業破產。因此,企業最好不要持有任何期限的外幣債務,因為對於金融體系不完善的國家來說,國際融資存在外部不經濟性,會放大實際匯率變動的負面影響,導致經濟衰退。
(2)處理危機。克魯格曼認為有兩種可能。壹個是緊急貸款條款,緊急貸款的金額必須足夠大,以加強投資者的信心。另壹種是實行緊急資本管制,因為這樣可以有效地、最大限度地避免資本外逃。
(3)危機後重建經濟。克魯格曼認為,關鍵是恢復企業和企業家的投資能力。壹些計劃可以在私營部門實施,以幫助國內企業家或培養新的企業家,或兩者兼而有之。培養新型企業家有壹個快速有效的方法,就是通過引進FDI來引進企業家。
第四代和第三代貨幣理論的比較
三代貨幣危機理論都是在單壹商品的假設下進行的,研究的側重點不同。
第壹代側重於經濟基本面,第二代側重於危機本身的性質、信息和公眾信心,而第三代貨幣危機理論側重於金融體系和私人部門,尤其是企業。
第壹代貨幣危機理論認為,壹國貨幣和匯率體系的崩潰是由政府經濟政策之間的沖突造成的。這壹代理論對解釋70年代末80年代初的“拉美”貨幣危機最有說服力,對俄羅斯和巴西自1998以來因金融問題引發的貨幣波動也同樣適用。
第二代貨幣危機理論認為,政府在固定匯率制度下總是存在動機沖突,公眾意識到政府在搖擺不定。如果公眾失去信心,金融市場就不是內在有效的,存在各種缺陷。此時,市場投機和羊群行為會使固定匯率制度崩潰,政府捍衛固定匯率制度的成本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增加。第二代理論應用於實踐的最好例子是1992年英鎊退出歐洲匯率機制。
第三代貨幣危機理論認為,關鍵在於企業、脆弱的金融體系和血緣政治,這是東南亞貨幣危機的原因。對東南亞金融危機的解釋有兩種觀點:壹種認為這不是新危機,現有的貨幣危機理論足以解釋;另壹種認為現有的危機理論不能完全解釋,導致了第三代貨幣危機理論的發展。這兩種觀點其實沒有本質區別,各自從不同的側重點回答了這次危機是不是新危機。前者強調原兩代理論的思想和方法仍然適用於本次危機,尤其是第二代貨幣危機理論,不僅賦予基本面重要地位而且承認多重均衡和自我實現沖擊的存在。同時,他們也不否認東南亞國家在危機前的特征與歷史上貨幣危機前的特征存在差異。至於後者,他們更強調這次危機前的新表現,認為應該尋找新的危機形成和傳導機制,用主流方法建立模型,但他們的建模方法和對自我實現、多重均衡等核心概念的理解和應用,仍然與現有文獻壹致。
這三代貨幣危機理論的發展表明,貨幣危機理論的發展有賴於貨幣危機實證研究的發展以及其他相關領域研究工具或建模方法的引入和整合。雖然這三代貨幣危機理論從不同角度回答了貨幣危機的發生和傳導;但這方面的研究遠不是三代危機理論所能解決的。比如這三代危機理論,對各種基本經濟變量在貨幣危機的積累和傳導機制中的作用,對影響投資者交易心理的信息、新聞、政治等短期因素的研究都非常缺乏。同時,這三代貨幣危機理論都沒有涉及資本管制下貨幣危機發生的可能性和傳導渠道,其中第三代貨幣危機理論認為緊急資本管制是應對貨幣危機的手段之壹。
貨幣危機是如何傳染的?
這種貨幣危機在國際社會蔓延的現象被稱為“傳染效應”。
下面,我們來解釋壹下貨幣危機是如何通過“傳染效應”沖擊國際金融市場,進而導致金融危機的:
第壹匯率總是與兩個以上的經濟事項有關。壹國貨幣貶值後,比如對美元貶值,其商品對外價格競爭力增加,競爭對手在國際市場上處於劣勢。後者如果想改善自己的處境,也會促使本國貨幣貶值。
第二,在國際貨幣市場上,投資者是分析型的,了解各國的經濟信息;他們壹旦看到壹個國家發生貨幣危機,就會想到宏觀經濟狀況相似的國家,從這些國家撤資,以防不測;結果他們的提款行為真的導致了貨幣危機的蔓延。
當第三國發生貨幣危機時,壹些機構投資者和國際公司將遭受損失,或者至少其流動性將受到影響;為了抵消這種影響,他們會從其他國家的市場回籠資金,也就是賣出本幣,換取流動性高的國際貨幣;結果和第二種行為壹樣,導致貨幣市場更加動蕩。
當整個地區的幣值大幅度貶值時,人們對經濟前景會更加悲觀,經濟總量和規模會遭受巨大損失,經濟增長受到打擊,隨之而來的是大量企業倒閉,失業率上升,社會普遍經濟蕭條,甚至出現社會動蕩或國家政治動蕩。這就是貨幣危機沖擊國際金融市場,導致金融危機的過程。
結論:貨幣危機是金融危機的驅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