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特教授在1(理論)中,壹開始就明確了競爭力的含義和來源,指出生產率(單位勞動和資本的產值)的提高是國家生產率和競爭力提高的關鍵。接著,波特教授展示了增加壹個國家競爭優勢的途徑和評估其地位的模型工具“鉆石模型”。圍繞國家競爭力的評價和構建,他在本書中將“五力分析”和“價值鏈”框架中的重要概念有機地運用到核心的“鉆石模型”中,論述了“鉆石模型”的四個要素和兩個輔助要素的特征、動力學和相互影響。
在第二章(產業)中,波特教授通過展示四個優勢國家和四個優勢產業的案例,分析了產業競爭力形成和提升的過程和原因。該案例值得借鑒,包括集群和專業化在德國印刷業中的作用;美國醫療檢測儀器行業註重國內需求及其配套產業的價值;國內市場競爭在意大利瓷磚行業發展中的意義:在日本工業機器人產業的發展中,政府在改善國內市場需求和刺激生產條件方面發揮了應有的作用。在第二章中,波特教授還特別提到了服務業與國家競爭優勢的關系和意義。
在第三章(國家篇)中,波特教授綜合應用了“鉆石模型”中的生產要素;企業戰略、企業結構和同業競爭;需求條件;本文運用關聯和支撐產業四大因素和機遇、政府兩大輔助因素的分析方法,分析了八國競爭力消長的現狀、原因和前景。有意思的是,美國壹方面因其產業多元化而躋身戰後贏家之列(納入分析的其他戰後贏家還有瑞士、重視貿易、科教和高度標準化的德國、經濟中心集中的瑞典),同時又因其自然資源產業比重高、產業集群表現不佳,與英國這個曾經的日不落帝國同列衰落強國之列。此外,在“鉆石模型”中表現良好的日本、意大利和韓國也在新興國家之列。在這篇文章中,波特教授還提出了經濟發展的四個階段的劃分,並指出了四個階段的發展、飛躍和循環的過程和規律。
(1)要素導向階段:基礎生產要素是競爭優勢的重要來源;很難進入下壹階段。
(2)投資導向階段:基礎生產要素和內需增長是優勢。
(3)創新導向階段:內需開始國際化;相關及配套產業發展良好;企業海外擴張。
(4)富裕導向階段:社會價值主導,經濟活力下降;兩極分化問題。
第四章(應用篇)波特教授全面論述了企業戰略和政府戰略,並基於鉆石模型的優缺點分析和經濟發展階段的評價方法,提出了針對10國家的行動指南。
兩種“鉆石模型”分析方法——從比較優勢到競爭優勢的飛躍
《國家競爭優勢》壹書第二版序言對國家競爭優勢理論和比較優勢理論進行了區分和比較,比較優勢理論以“鉆石模型”為重要的分析工具。比較優勢理論其實是壹種競爭理論,但它強調的是壹個國家的所有產業和產品都參與國際競爭,而不是壹個國家的所有產業和產品都參與國際競爭,形成整體競爭優勢。
波特的鉆石模型認為競爭力和國家繁榮不是零和遊戲。國家競爭優勢理論作為壹種全新的認識壹個國家或地區(包括省市地區)全球競爭地位的方式,其中心思想是:壹個國家興衰的根本在於是否在國際競爭中贏得優勢。它強調不僅壹個國家的所有產業和產品都參與國際競爭,更重要的是要形成整個國家的競爭優勢及其條件的提升和創造。國家競爭優勢的關鍵在於以下互動,即四個基本要素和兩個輔助要素的動態互動(如下圖所示)。這四個要素包括:
(1)生產要素:壹個國家在特定產業競爭中在生產方面的表現,如人力的質量或基礎設施的質量。
(2)需求條件:國內市場對該行業提供的產品或服務的需求如何?
(3)相關產業和配套產業的表現:這些產業的相關產業和上遊產業是否具有國際競爭力。
(4)企業的戰略、結構和競爭對手:企業在壹個國家的基礎、組織和管理形式,競爭對手在國內市場的表現。
此外,在國家環境與企業競爭力的關系中,還有兩個輔助要素,即“機遇”和“政府”。產業發展的機遇通常要等待基礎發明、技術、戰爭、政治環境發展、國外市場需求等方面的重大變革和突破。這些機會可以由公司政府控制。至於政府對“鉆石模型”的影響,是全方位的、間接的、深刻的。(政府政策的思路見本文第三部分。)
該書的核心思想,即如何評價和提升產業乃至國家的競爭力,是“鉆石模型”,也貫穿其中,證明了其在實證分析中的獨特價值和魅力。根據作者在第三章和第四章的討論,關於“鉆石模型”的要素,有幾點值得強調:
(A)需求因素:強調挑剔的國內消費者。
首先,波特強調了內需在刺激和提高國家競爭優勢中的作用。其次,波特認為,如果壹個國家的國內消費者成熟、復雜、挑剔,將有助於該國企業贏得國際競爭優勢,因為成熟、復雜、挑剔的消費者將迫使國內企業努力實現高質量的標準和產品創新。
波特強調國內需求,把國外市場放在“機會”因素中。壹般來說,企業對最親密顧客的需求最敏感。因此,國內需求的特點在塑造國內產品的特點和產生技術創新和質量改進的壓力方面起著特別重要的作用。
波特強調成熟、復雜、有需求的消費者而不僅僅是追求需求的數量,具有很大的指導意義。歐洲斯堪的納維亞地區成熟、復雜、要求高的客戶,促使芬蘭的諾基亞和瑞典的愛立信這兩家當地電信設備制造商,早在其他發達國家對手機的需求形成之前,就開始大規模投資手機技術。由此,“諾基亞”和“愛立信”分別躋身全球手機設備行業的三大巨頭。清華大學經濟管理學院寧向東教授曾在《欣賞波特的沖擊波》壹文中質疑:中國擁有全球最大的手機消費群體,消費者在某些方面的需求也很高,但為什麽不能形成具有可持續競爭力的手機R&D和制造業?當然,每個元素的作用只能回答部分問題。
(2)關於企業戰略、結構和同業競爭。
波特教授在書中壹直持有“同行業需要競爭”的觀點。他斷言強大的國內競爭對手是不可估量的國家資產,並強調國內同行業的激烈競爭是行業擁有競爭優勢並保持強大的重要條件。他反對“國內競爭是資源浪費”的傳統理論,認為必須放棄政府提供的特殊照顧來支持國內少數企業的成長,否則企業將無法走出“政府保護——不思創新”的困境,誠然,國內企業之間的競爭短期內可能會損失壹些資源,但從長期來看,利大於弊。國內競爭給企業帶來創新、提高質量、降低成本、通過投資升級先進生產要素等壹系列壓力,都有利於生產出具有世界競爭力的企業。同時,激烈的國內競爭會直接削弱企業相比國外競爭對手可能享有的壹些優勢,從而推動企業努力“練好內功”,爭取更持久、獨特的優勢地位。最後,是國內激烈的競爭迫使企業向外擴張,努力達到和超過國際先進水平,占領國際市場。
這裏需要指出的是,波特教授在他的書中對無序、低效的同業競爭提出了警告。這種無序低效的競爭,包含了在缺乏核心競爭力的情況下,單純的價格戰。這種粗糙低效的同業競爭不僅不利於提高行業甚至國家的競爭力,而且是壹種損害。但遺憾的是波特教授在他的書中對這方面的論述並不多,值得進壹步研究和分析。
(三)初級生產要素、高級生產要素和低級生產要素的功效
波特教授將生產要素分為兩類:基礎要素(或初級要素)和高級要素。前者指的是壹個國家擁有或不需要花費太多成本就能獲得的要素,如自然資源、氣候、地理位置、人口特征等,後者指的是必須通過長期投資和培育才能創造的要素,如通信基礎設施、復雜熟練的勞動力、科研設施和專門的技術知識等。國家競爭優勢認為先進要素在競爭優勢中起著更重要的作用,不利的生產要素即劣勢往往具有刺激某些行業或企業通過不斷創新來彌補的作用,從而促進壹國經濟發展。而要素豐富的國家往往因為動力不足而無法獲得競爭優勢。
波特教授似乎和“資源的詛咒”理論有異曲同工之妙。他在書中用意大利鋼鐵制造商和荷蘭花卉產業的例子來證明這壹觀點,而日本企業因為空間限制而創造“即時生產”競爭優勢的例子則是為了強調學會不依賴豐富的資源和舒適的環境來發展競爭優勢的重要性。
(四)“集群效應”的“溢出效應”
波特教授在討論相關和支撐產業要素時提出了“集群”的概念,認為產業集群就像壹個緊密聯系的系統,通過縱向和橫向的良性互動和溝通,可以促使企業相互促進和鼓勵進行持續的產業升級和創新。特別是在文化相近、地理位置接近的情況下,企業之間頻繁的接觸和交流有助於他們抓住機遇,發現和應用新的技術和方法,取得顯著的集群效應。
此外,波特用瑞典在制造和組裝金屬產品方面的全球競爭優勢(得益於相關特殊技術的領先)和美國計算機產品(得益於先進的半導體工業技術)的例子來說明,在中國擁有具有國際競爭力的供應商和相關輔助產業是壹個國家或地區在貿易中獲得國際競爭優勢的重要條件。相關產業和輔助產業的先進生產要素投資的收益會在產業間擴散,產生“溢出效應”,有助於這些產業在國際競爭中獲得有利地位。
政府角色與邊界的原始詮釋與現實思考
波特教授在第三章介紹鉆石體系時,最後引入了政府作為輔助因素。在第12章中,他討論了政府政策及其影響。他指出,政府政策的重要性不在於政策本身,而在於它會對鉆石體系產生什麽樣的影響,即任何政府政策都會或多或少地加強或削弱四個關鍵要素。因此,波特並不認同政府的自由放任思想。但政府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做到什麽程度才算夠,這正是值得探討的。具體來說,波特對政府行為的論述主要集中在以下兩點:
首先,討論了政府的產業扶持政策。他認為,對某些指定行業的大力支持或以補貼為基礎的投資,對國家提升行業競爭力毫無用處。他寫道,“環顧各國,如果政府強力介入產業,大多數國家都無法在國際競爭中立足。在產業的國際競爭中,政府當然有其影響力,但絕不是主角。”波特認為,對某些行業的補貼對其他行業是不公平的,其有效性相對較差,也許會走向反面。而且他認為政府幹預通知只在第二產業有效。
二是政府如何更有效地激勵“鉆石模型”中的四個要素發揮作用,進而發揮提升競爭力的作用。他特別強調了政府的作用,即如果能夠構建良好的產業發展環境,降低通信和運輸成本,重視教育和研發等基礎工作,在不扭曲市場價值、發展和競爭規律的情況下,對提升產業競爭力具有重要意義。
原解讀邏輯清晰易懂,但結合實際發現差距較大,有討論空間。從政府的產業扶持政策來看,以中國為例,政府壹直在產業發展中發揮主導作用,積極幹預。從金融危機後中央推出的十大產業振興規劃,到各地的產業規劃,再到大飛機產業的上馬,很明顯政府發揮了很大的作用。有人認為政府對十大產業的扶持只是對其他產業的不平等待遇,也有人懷疑政府的措施是否會產生相關產業的帶動作用,這可能與波特教授的觀點相似,波特認為政府應該把重點放在普適性的制度、環境和基礎結構的建設上。但從歷史經驗來看,中國也有很多政府扶持產業的成功例子。在中國從更多的初級要素向高級要素跨越的過程中,國家把力量集中在壹些總量大、產業鏈長、對保障國家產業、財政、社會就業和民生具有顯著地位的行業,集中力量進行扶持和幹預,或者是積累資本、實現跨越式發展的途徑之壹。但至於幹預的深度和政府退出的時間點,需要適當掌握,防止相關行業過度依賴。
對政府角色的闡釋對中國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中國吸引投資和發展工業的壹般手段包括降低(甚至取消)土地價格、減免稅收、財政補貼等手段,以增加投資和發展經濟。但在教育培訓、R&D技術支持、創業環境發展等軟建設方面差距較大。比如,由於教育培訓投入不足,高端裝備制造業人才短缺,中國對高端裝備制造業的吸引力壹直不足。顯然,中國政府更習慣於在基礎設施建設和直接的產業幹預方面有所作為,但對無形的、長期的基礎軟件環境建設仍然缺乏興趣和投入。在講授城市經濟學的過程中,葉裕民教授曾介紹,為了吸引通用汽車的企業落戶美國田納西州的斯普林山,除了建設基礎設施外,還特別提出補貼企業培訓工人,每輛車價值4美元。這種資助措施培養出來的優秀產業工人,對整個產業結構的提升和進步具有基礎性和長遠性的價值,但這種措施在國內是很少見的,也是迫切需要的。
4.原著中的壹些遺憾。
顯然,波特教授接下來的言論是有根據的。他指出,沒有壹個國家在每個行業都是不可戰勝的(每個行業都有不同的要素和優勢),因此它將有限的資源應用到最具生產力的領域,即有競爭力的產業擴張,而沒有競爭力的產業則出局,而政府已經沒有競爭力的保護政策不利於經濟升級和競爭力的提高。
從純理性的角度來看,波特教授的觀點無可厚非,邏輯成立,但現實和理想化的想法總是有區別的。國家存在壹些不以盈利和競爭力為第壹目標的行業,如能源行業(石油、石化、核能等行業)、國防工業、電力、通信等行業,對國家安全和核心利益具有重要價值。雖然很多行業的生產率和競爭力都很低(並不是說不需要提高自己的生產率),但並不妨礙國家的需要。波特教授對這壹點的闡述可能會有所補充和完善。
在構建經濟發展的四個階段方面,波特教授創造性地提出了可以相互推進或循環的四種方向和四個階段。整篇文章以書面敘述為主,缺乏具體數據論述,然後感性認識多於量化指標。比如,在投資導向型發展階段,根據八個或十個國家的橫向和縱向數據的實證分析,什麽範圍的投資(比如GDP)可以視為投資導向型其實,量化指標的使用有局限性,但如果能結合情感敘事,可能會產生更好的結果。
波特教授多著眼於在世界範圍內取得顯著競爭力的發達國家,對發展中國家遇到的經濟發展困境,尤其是升級途徑和發展方式關註甚少。正如波特教授所說,“目前,幾乎所有發展中國家和計劃經濟國家都處於以生產要素為導向的經濟發展階段(第壹階段)。總的來說,能夠走出生產要素導向階段,成功轉入下壹階段的國家並不多。”但如何評價和消除國際貿易規則體系不公平合理的秩序結構對發展中國家發展的影響,以及發展中國家發展問題的解決方案,波特教授並未提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