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國際金融的萌芽時期,馬克思的有關論述尤其值得註意。雖然由於歷史條件的限制(主要是此時內外均衡問題並不突出),馬克思未能全面論述這壹問題,但他在其廣泛的研究領域中也對這壹領域的壹些問題進行了探索,其基本思想對我們具有重要的指導意義。馬克思對國際金融的貢獻主要集中在:首先,他解釋了外部均衡的必要性,進而指出了外部均衡的實質。馬克思基於他對資本主義制度的分析邏輯,認為國際商業信用和資本信用會在國際範圍內造成虛假需求和虛假繁榮,會促使“所有這些國家同時出現出口過剩(即生產過剩)和進口過剩(即貿易順差),所有國家的物價都會上漲,所有國家的信用都會過度擴張。然後所有國家都出現了同樣的全面崩潰。”在這些論述中,馬克思實際上間接說明了壹個國家在對外經濟交往中必須控制商品和資本的跨國流動,即存在壹個外部均衡問題。而且,在馬克思的論述中,我們不難發現,他指出外部均衡的本質在於正確處理跨國信用活動,這是很有見地的,因為國際範圍內的融資關系仍然是外部均衡的核心,也是貨幣金融視角下國際金融研究的重要內容。
其次,他提出了內部和外部均衡之間的關系問題。這可以從他對金銀跨國流動與壹國信用危機爆發的關系的分析中得到檢驗。馬克思認為,壹個國家的黃金外流不是信用危機的原因,但如果貴金屬外流發生在國內產業周期的緊急時刻,它將“像天平秤上加的壹根羽毛,足以決定上下擺動的天平最終倒向哪壹邊”,從而導致信用危機的爆發。這樣,馬克思實際上將信用危機的極端形式與內外均衡沖突聯系起來,對內外均衡關系進行了開創性的探索。
當歷史發展到19世紀末20世紀上半葉,經濟狀況發生了巨大變化。這壹時期,壹戰和經濟危機的爆發使全球經濟陷入動蕩,主要體現在兩個相互關聯的方面:壹是金本位制的盛行、崩潰、部分重建和徹底崩潰以及浮動匯率制的盛行;其次,國際資本流動問題突出,特別是大量短期投機資本表現出巨大的破壞力。在這種背景下,國際金融範圍內的研究成果呈現出以下特點:
首先,外部均衡研究的重點發生了轉變。雖然外部均衡壹般被直接認為是大規模國際資本流動出現後包括貿易平衡和資本賬戶平衡在內的總體平衡,但浮動匯率制度的實施使人們的註意力更多地集中在匯率穩定上。這壹時期國際金融研究的突出成就是匯率決定理論的大發展,如購買力平價理論、利率平價理論、心理預期理論等。
第二,對內外均衡關系的研究更加深刻。這種深化主要體現在將資本流動納入考察範圍,分析了資本流動特別是短期投機資本流動使內外均衡關系更加復雜的機制。奧林、金德爾伯格等人在這壹領域取得了巨大的成就,諾克斯的貢獻更為突出。值得指出的是,這壹時期的資本流動表現出強烈的投機特征,這在壹定程度上掩蓋了資本流動對宏觀經濟的其他作用,導致二戰後國際經濟擠壓體系重建時對資本流動的嚴格控制,這方面的研究中斷,從而無法更早地建立國際金融。
第三,內外均衡同時實現的研究更加豐富。這些研究的特點與當時的歷史條件有關,主要集中在三個方面:壹是浮動匯率制度背景下,匯率政策調整的內外均衡研究,如匯率調整引起國際收支變動的彈性理論;二是對經濟特別是外匯的直接管制政策的分析;三是探討在采取“以鄰為壑”匯率政策的情況下,協調各國經濟的依存政策的可能性。
在這壹時期的研究中,凱恩斯對國際金融的貢獻值得特別關註。凱恩斯對國際金融的探索是比較全面的。除了眾所周知的利率平價理論,他還取得了許多其他成就,盡管後者往往被忽視。這些成就主要是:
第壹,進壹步闡述了內外平衡的目標。由於凱恩斯之前的古典經濟學缺乏對經濟的宏觀分析,對內部均衡的理解往往是模糊的,凱恩斯完全突破了這壹點,將失業的解決納入了內部均衡的範疇。此外,凱恩斯對外部均衡也有更深入的論述。凱恩斯在分析德國戰後補償時指出,各國應積極利用國際貸款克服國內資本不足的問題,恢復建設,而在國際債務結算問題上,應根據出口順差確定轉移支付,以保證本國的補償能力。這樣,他不僅把外部融資問題引入內部均衡問題,而且分析了外部融資的限度,從而把內部和外部均衡納入壹個統壹的分析框架。
第二,我們對內外均衡的關系有了更深刻的理解。凱恩斯自己對這個問題的認識也有壹個發展過程。在《勸導集》中,他直接提到了內外均衡的沖突。在分析是否恢復金本位時,他指出,往往無法兼顧國內物價水平的穩定和匯率的穩定,“當兩者都無法兼顧時,壹般來說,前者是值得爭取的。”凱恩斯在貨幣理論中對經濟內部和外部均衡的關系有了進壹步的認識。在這本書中,他提出對外收支平衡等於對外貿易平衡,這是經濟同時實現內外均衡的條件。他還詳細論述了內外均衡的相互作用,特別是通過利率機制實現的相互作用,並深入分析了經濟運行中實現壹個目標對另壹個目標的幹擾。
第三,我們對內外平衡的實現有了突破性的認識。基思首先表達了政策搭配的觀點。凱恩斯分析了利率政策和匯率政策對經濟的不同作用,指出“維持外部平衡的機制基本上是外部匯率的變化。”銀行利率始終是維持外部平衡的次要工具,而它是維持內部平衡的主要工具。“因此,當經濟失衡時,我們應該根據失衡的原因選擇政策工具進行調控。這樣,他實際上討論了政策工具的協調和分配。此外,凱恩斯還分析了各國的經濟相互依賴和政策協調。
第二階段
國際金融發展的第二個階段是二戰後,直到20世紀70年代初,與國際貿易並列的國際金融開始出現。這壹時期國際金融地位提高的歷史條件是:壹是經濟理論的進步,特別是宏觀經濟學的形成,為國際金融提供了必要的理論準備;二是各國經濟日益開放,使得內外均衡沖突日益嚴重;第三,國際貨幣金融聯系加強,各國經濟貨幣化程度提高,內外均衡的研究更多地依賴於貨幣金融的分析方法;第四,二戰後建立的布雷頓森林體系在實現內外平衡方面具有全新的特點。布雷頓森林體系采用固定匯率制,嚴格限制資本流動,第壹次人為限制了實現內外均衡的條件。在布雷頓森林體系實施期間,國際金融的發展主要體現在如何在固定匯率制度下通過政策搭配同時實現經濟的內外均衡。具體關註以下三個方面:
第壹,內外均衡標準的研究。凱恩斯提出“價格剛性”後,保持與價格穩定相壹致的充分就業水平顯然成為內部均衡的主要含義,並在布雷頓森林協定中明確規定為政府政策的主要目的。至於外部均衡問題,在美元是主要國際貨幣的條件下,布雷頓森林體系特定的調整機制使得美國和其他國家的外部均衡標準是對立的。壹般各國都以美元儲備為外部均衡目標,而美國的外部均衡目標實際上是控制美元的產出,以保證黃金和美元匯率的穩定。特裏芬首先感知到美國與其他國家在外部均衡目標上的矛盾,並由此通過著名的特裏芬難題預言布雷頓森林體系將會崩潰。布雷頓森林體系下內外均衡目標的這壹特點成為推動當時國際金融發展的重要動力之壹。
第二,內外均衡關系的研究。這壹時期國際金融的另壹個重要推動力是米德首次直接、完整、系統地提出了內外均衡理論。米德在其代表作《國際收支平衡》中,詳細論述了不同經濟條件下的內外均衡關系,還分析了各國在實現內外均衡目標中的相互影響,在國際金融理論史上具有重要意義,他本人也因此獲得了諾貝爾獎。值得註意的是,雖然米德將外部均衡的分析視角從貿易平衡擴展到包括資本流動在內的整個國際收支,但在他對內外部均衡關系的分析中,並沒有壹致地詳細分析資本流動對內外部均衡關系的影響,也沒有在他的政策措施中明確提出這壹點,他主要針對的是固定匯率制度的情況。事實上,在浮動匯率制度和國際資本流動的條件下,內外均衡的沖突更加深刻,這也是現代條件下開放經濟的主要外部環境。後人對這壹問題的研究突破了米德最初的分析,使國際金融理論更加豐富和系統,這壹點我們將在進壹步的討論中看得更加清楚。
第三,內外均衡目標同時實現的機制研究。這構成了這壹時期國際金融發展的第三個重要推動力。與以往自動實現機制的研究相比,本期側重於政策調控的分析,政策搭配的基本思路已經明確提出。這壹特點與這壹時期凱恩斯主義政府積極幹預經濟有關。“丁伯根原則”原本是經濟政策理論的基礎,但自提出以來,因其對同時實現內外均衡目標的強烈針對性,在國際金融中迅速發展,與“蒙代爾原則”壹起構成了壹國通過政策搭配實現內外均衡的理論基礎。本研究的主要內容是在固定匯率制度下,如何通過各種政策工具的搭配來實現內外均衡。在分析中,各種政策工具對國際收支等變量影響的研究趨於深入,國際收支的彈性理論和吸收理論已經成熟。在匯率制度的選擇上,弗裏德曼主張的浮動匯率制度和諾克斯主張的固定匯率制度之間存在著激烈的爭論,由此引發了對匯率理論的深入研究。在具體的政策搭配方案設計中,米德提出了財政政策、匯率政策和直接調控政策的搭配方案,斯旺提出了匯率政策和需求增減政策的搭配方案,蒙代爾提出了財政政策和貨幣政策的搭配方案,庫珀提出了經濟依賴理論。
第三階段
國際金融發展的第三階段以布雷頓森林體系的崩潰為標誌。此後,國際資本流動迅速發展,浮動匯率制度取代了固定匯率制度。在這壹新的歷史條件下,國民經濟的內外均衡變得更加復雜、深刻和引人註目。以同時實現內外均衡為重點的國際金融學發展迅速,到20世紀90年代末,基本形成了壹門內容豐富、體系完整、邏輯嚴密、特色鮮明的獨立學科。
在這個階段,國際金融的發展經歷了兩個時期。在實行浮動匯率制度的初期,相當壹部分人認為可以通過匯率變動及其誘發的國際資本流動來自發調節國際收支。因此,註意力集中在均衡匯率決定的分析上,而匯率的資產市場分析是這壹時期的主流。20世紀80年代初世界債務危機的爆發,特別是90年代貨幣危機的頻繁爆發,極大地震撼了國際金融研究者。發現單純依靠匯率是無法調節內外均衡的。在國際資本流動的歷史條件下,內外均衡的沖突更加嚴重,國家之間的經濟相互依賴也大大加深,從而對內外均衡同時實現的研究進入了壹個更加全面的階段。總的來說,20世紀80年代以來國際金融的發展體現了以下新特點,即:
首先,重新定義外部均衡的含義。通過正反兩方面的實踐,研究者認識到僅僅追求國際收支平衡是不夠的。既要充分發揮國際資本流動在維護國際收支平衡中的作用,又要對國際資本流動進行必要的管制,而問題的核心在於確定經常項目的目標。因此,外部均衡被重新評價為合理開放的指標,直接體現為與壹國宏觀經濟相適應的經常賬戶余額,廣義上還包括匯率穩定等綜合反映壹國合理開放狀態的相關內容。在此期間,有兩種具有代表性的分析方法,即從資本流動可持續性角度出發的“潛在均衡分析”和從跨期優化角度出發的“跨期分析”,試圖確定經常賬戶目標。
第二,對內外均衡實現的分析滲透到匯率理論中。與以往的國際金融理論往往分為固定匯率制度下的內外均衡分析和簡單的匯率決定理論兩部分不同,這壹時期的匯率理論是壹般均衡模型,將匯率視為開放經濟的核心變量,從匯率與其他經濟變量的相互作用中把握宏觀經濟均衡問題。因此,匯率理論已經成為現代國際金融理論的核心內容。在貨幣危機頻繁爆發的90年代,內外均衡分析滲透到利率理論中,並與匯率理論相結合。其最典型的代表是奧伯斯特菲爾德提出的第二代貨幣危機理論。
第三,國際政策協調已經成為國際金融理論的重要組成部分。上世紀80年代初,由於各國的緊縮政策,世界經濟陷入了嚴重的衰退,所以庫珀最早提出的宏觀經濟相互依存的問題在這個時期才真正受到重視。在大量的研究中,在開放條件下經濟波動的國際傳導機制、國際政策協調的必要性和成本收益分析、具體的國際協調方案設計等方面取得了豐富的成果,由於與內外均衡的實現有著密切的關系,形成了國際金融中獨特的內容。
國際融資
20世紀80年代以來,特別是90年代以來,國際金融發展非常迅速。隨著貨幣危機的頻繁發生,國際資本流動引發的內外均衡沖突更加突出,這種資本流動的獨立性規律越來越強,在壹定程度上呈現出“自我實現”的特征。因此,國際金融的內容更加豐富,研究更加深入,地位更加重要。亞洲金融危機、歐元的出現等歷史事件使內外均衡發生了壹些重大變化,可以說國際金融正面臨重大突破。因此,總的來說,當代內外均衡的實現更為復雜。國際金融作為壹門以此問題為主要研究對象的新興學科,處於整個經濟科學發展的前沿,面臨著前所未有的發展機遇,受到越來越多的關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