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坊間往事:之三,打攪團

壹、大飯量的關中漢子

此節的往事,需要從頭細說。如不細說,目下的人不會明白其中 竅道 。

攪團,做為關中特色小吃,已經進入高級酒店;做為壹道輔食或輔菜,真空塑封的方便攪團,也帶著條碼進入超市。

誰能料想: 這種農家小吃,卻是因為饑荒、人們為了省糧才誕生的飲食發明。先說大飯量的關中漢子,涉及的人物都是自幼見過的老人。故事發生在建國初期、農業耕作或工程建設中的真人實事。

舊耕時代,農業機械幾乎是空白,幹重活除了有限的畜力,全憑青壯年勞力。四個大飯量的彪犢兒漢子,吃光尺八大的壹鍋紅豆燜飯;外加幾個饅頭,竟然都沒有吃飽。越窮的時候,既短糧食又缺銀錢。

倘不幸遭遇災荒年饉,更是雪上加霜。本來就窮吃不飽。吃不飽,就沒營養、少力氣、幹不出活。幹不出活,就沒效益,便越發貧窮。人禍天災,放韋興窩李杜,餓不死還能往哪鉆。

建國初期的互助組時代,以及後來的生產隊時代,農村有壹種必不可少的簡單農具: 掃子 ;其實,就是用細長竹子綁縛而成的大掃帚。那年頭,還沒有揚場機,更沒有聯合收割機。

掃子 ,用來收管糧食顆粒,清除糧食顆粒中的余土、葉片和渣沫。綁縛掃子的細長竹子,當地人也稱 掃子 ;產自秦嶺深山。由生產隊派人、拿著介紹信,通過山口林業檢查站;再到秦嶺深山中用鐮刀割取。

在深山割下的細長竹子,打成捆,用釬棍子穿成垛,還得由人先背下山,再用牛車拉回村裏。因此,割掃子,是農村重要的壹項技術性苦差事;沒有力氣、沒有敲門的人根本無法勝任。

因是大力氣活,生產隊給上山割掃子的人記大工分:每天10分工;並有額外的夥食補助:不上賬的紅豆燜米飯,吃了很耐饑。每人每天按斤半大米供應。

四個彪犢兒漢子,先天晚上如數領了米糧;次日吃罷早飯,背著米、帶著布鐮往山裏走去。在深山割掃子,要幹幾天重活;晚上睡在山民家裏。

最後壹天,捆好細竹子;他們用最後剩下的六斤多米豆,在壹口約65公分直徑大小的尺八鐵鍋中做下滿滿壹鍋紅豆燜飯。四人吃個凈光,都說沒吃飽;各自還吃了幾個剩饅頭。接著,用釬棍子穿了細竹捆,背著下山。

四個人背了多少竹子?不知道。只知道在山口接他們的牛車,向北走下坡路;走到半路,拉車的牛,竟累得臥倒在地。

目前四個人中三人已去世,還有壹個健在。其中壹人生前告訴我:他們搶著上山割掃子,除了想掙大工分;就為吃那幾頓不上帳的飯。

二、得咧不上帳的飯:往死裏憋

貧窮時代的建設,有許多公家、公***、公益工程。 比如築大壩、建橋修路、構建工廠或鐵路等等,都要從生產隊抽調青壯年勞力參加;由生產隊為他們記下高工分、另外在工地增加些許現金補貼:每月幾塊錢的夥食補助,不等。

還有個好處,就是夥食特別充裕。關中人稱:不上帳的飯。意思是說:工地吃飯可以盡飽吃,不用記帳;月底也不再扣工分和補貼。

在家裏餓荒了的青壯年人,聽說吃飯不上帳,紛紛報名要求參加。但能不能去,還得看與生產隊長的關系;或他媳婦與生產隊長老婆的關系如何。

當年,為享受公家工地不上帳的飯;饑餓的人們,鬧出許多與性命相關的故事。下面說的就是出自工地的奇葩新聞。

灃河流出山口,往西北方向拐到長安西郊的馬王村附近,轉了個大彎;形成馬王村沙場。沙子,是搞基礎建設的必須材料。

馬王村沙子,質量壹流。許多重點工程的基礎建設,都采用馬王村沙子。馬王村附近建有火車站,沙子從這裏運往全國各地。據說,還能出口換外匯。

其時工程緊張;有壹項公益有償勞動,就是從河底往火車站運沙子。當年窮的要啥沒啥,沒有高檔機械。傳送帶、卷揚機、挖掘機等等,見都沒見過。運輸設備別說汽車,拖拉機都很少見。

往火車站運沙子,全憑大力氣關中漢子;從河底沿著大河堰十幾米高的斜坡道,用架子車往上拉;這是牛馬才能幹動的重活。當年的關中漢子,就這樣幹下來;黑明連夜不停地幹。

舍命大幹,壹為掙得高工分,到年底能多分自己種的糧食。二為每月能掙幾塊錢的現金補貼。三為吃工地不上帳的飯。

工地的火食,壹般有兩種:饅頭或米飯;這是關中家常飯。饅頭,是三兩重的白面大饅頭,就油潑鹹蘿蔔絲當菜。

灃河流域雖產大米,但米飯不能常吃,也吃不起;工地壹個星期能吃壹頓。吃米飯,必然有大肉熬豆腐、熬白菜或大肉燉洋芋粉條。算是改善夥食。

人出的牛馬力,不加點葷肯定不行。該故事是說:某村大飯量老劉,報名拉沙子,就是為吃不上帳的飯。

老劉初到工地,缺乏經驗。出力太猛,拉的沙子又多;壹車沙子拉上堰,肚子已餓,跑到工地廚房要饃吃。加之幹活不得竅,出蠻力、流大汗,肚子真的餓成兩張皮。才幹了兩天,竟壹直喊餓。

廚房的夥夫是個熱心腸的洋相人,從未見過老劉這樣的大飯量人,他懷疑老劉可能是把饅頭藏起來、想偷偷捎回家。工地用餐制度,吃多少都可以隨便吃;但不能多占、更不能往家裏拿。

過了幾天,吃晚飯的時候,那竈夫讓老劉坐在廚房當面吃。並開玩笑打賭說:如果老劉壹頓真的能吃多少多少,情願以後把自己的飯分出來,長期送給老劉吃。

老劉信以為真,說自己壹頓能吃20個白面大饅頭。

雙方同了證人,開始打賭。三兩重的白面饅頭,老劉壹口氣吃了17個。正吃第18個,據說老劉的神情看著不對勁兒;證人全都嚇跑了。

工地晚上閑的無聊,大夥聞訊趕來看熱鬧。夥夫早就慌了神,擋住老劉堅決不讓再吃,情願認輸。見情況很不好,夥夫又聽從年長者的建議,不去睡覺,攙扶老劉順著灃河大堰慢慢走了壹整夜,老劉方才緩過氣。

打賭吃饅頭的奇葩事,被上級部門獲悉;工地管委會處分了竈夫,又開除老劉回家。因為只幹了幾天活,老劉沒得到工地的壹分錢補貼,也沒掙到生產隊的高工分,只吃了公家幾天不上帳的飯。

此事成為貪便宜的典故,被當地人傳為笑話;說:妳得是逮著公家不上賬的飯,往死裏憋呢。註:憋,關中方言,猛吃的意思,含有貶義。

想如此惡俗,倒和當今貪得無厭的官僚心態作風相似。反正是公家的,不吃白不吃,吃了也白吃;到最後,差點吃的撐死。

三、打攪團

有人可能還不明白:當初的農民,種地要交公糧;另外還要交納可返少量補貼的購糧。以生產隊為單位,交過公購糧剩下的糧食、留下來年的種子,才按各戶主要勞力所掙的工分決算。

飯量大、壯漢多的家庭,壹年掙的工分雖然不少,但指望農業社分的那點糧食,如果放開肚皮吃,肯定不夠。

關中灃河上遊,農作物以水稻為主,勝產優質大米。倘若不能精打細算;每天吃大米飯白饅頭、就豬肉熬豆腐倒是過癮,但最多能維持三個月。余下的九個月,總不能喝西北風。

想要不受饑餓,就得合理打算。壹般是把大米暗地裏拉到渭北兌換苞谷面,平時打攪團吃;加上旱地裏種植的洋芋、紅芋、蘿蔔、蓮菜等菜蔬;再有野菜、樹葉、豆渣等額外食料,才能安穩度過饑荒。

即便非饑荒年代,關中的糧食也不夠吃。農家人為了渡命、度過饑荒,漸漸發明了打攪團和蒸涼皮等吃法。

壹斤多的苞谷面,可以打半鍋攪團,壹家人壹頓吃不了。壹斤大米磨成米漿,可以蒸四斤涼皮,再添點別的東西,能夠八個人將就吃壹頓。

打攪團,主要用含澱粉較多苞谷面;冷卻後容易凝結成塊。正宗打攪團,在開水鍋壹邊慢慢撒面,壹邊用大木勺在鍋裏不停攪拌;竈下用麥稭桿小火,慢慢煨。憑感覺,直到面糊糊舀出來可以成形,才算成功。

打攪團,是廚下硬功夫,有的人壹輩子學不會。初學者,比如才學做飯的小丫頭和新媳婦,打攪團壹般很難成功。

關中有句歇後語說:瓜女子打攪團壹壹稀了撒面,稠了加水;意思就是:難得要領;最後,就打成壹鍋半生不熟的漿糊。

四、吃攪團

吃攪團,提前調好調料水水;以野菜漿水或芹菜漿水、外加油燙辣子最好;再配上油濫菜:油濫菜,以青油炒韭菜、青油炒菠菜、青油炒蒜苗最好。

壹切齊備,先把調料水水舀上半碗;再把鍋裏的攪團用木勺舀出來,慢慢地壹層層溜在碗裏,調料水水上面,漂浮著翠綠色的油濫菜和殷紅色的油燙辣子。

吃的時候,慢慢用筷子從外圈夾著吃。攪團的黃、油燙辣子的紅、油濫菜的綠,三色相配,頗增食欲。於是成為關中有名的農家小吃。

上面我用了幾個慢慢,說明打攪團和吃攪團的竅門。如果太過性急,不但吃不好、還吃不出味道,更會燙嘴、燙心、燙肚子。

坊間流傳壹個吃攪團的笑話:有個才幹完活、餓急了的小夥,吃攪團沒有經驗;哧溜壹下吸到肚裏,燙得他呼的壹下扔掉碗;摟著肚子躺在地上打滾兒。關中還有壹句俚語:心急吃不了熱攪團;就打這兒來的。

攪團吃起來雖然有味,但畢竟是較稠的玉米面糊糊;漿水,又是容易脹肚子的酸性調味,並沒有多少營養;既不耐饑、也不長力氣。因此,攪團還有壹個有趣的別名: 哄上坡 。

意思是說:剛吃過攪團,當時好像吃飽了;但如果拉壹車重行禮走上坡路;等到拉上坡、出壹身汗,肚子饑了;所以就叫哄上坡。

這個別名稱作哄上坡的關中俗飯,饑荒年代不知哄飽多少壯漢的肚皮,省下多少糧食;省下的糧食,不知救下多少饑民的性命。這筆賬究竟怎樣算,才能算得過來。這就是關中的好處,曾讓當年的饑民神往的聖地。饑荒年代,起碼有哄上坡的苞谷面攪團吃。

唐都浪子《饑餓年代關中往事》之:打攪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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