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自《中國的復興與世界的未來》第665-671頁，四川人民出版社，1996)展望90年代經濟走勢——何欣答《中國工商》雜誌記者:請談談您對90年代世界經濟和中國經濟發展中潛在問題的看法。何:從世界經濟的角度來看，很多問題需要深入研究和客觀判斷。這對發展中的中國經濟是必要的。總的來說，1960年代的世界經濟形勢比1980年代嚴峻得多。90年代中國經濟發展與國際環境的關系比80年代更加密切。在我看來，近年來，國內經濟學家對國際經濟形勢過於樂觀。記者:我們註意到您在去年的壹次談話中提到“世界經濟深陷危機”，“爆發全球性經濟危機的條件越來越成熟”。妳是根據什麽做出這個判斷的？何鑫:從1990年底，世界經濟進入衰退，現在還在低谷。看來我的預測是正確的。我是根據世界經濟發展中的壹些顯著情況做出這個判斷的。壹是20世紀80年代以來，國際市場初級產品過剩，價格不斷下跌，年均跌幅約為4%，從65438到0986達到27%。海灣戰爭的背景之壹是國際石油生產過剩，油價下跌。由於發展中國家將初級產品作為主要的外匯來源，這種情況嚴重惡化了發展中國家的經濟狀況。初級產品價格的下降趨勢可能在未來10年繼續。第二，發達國家對工業產品出口的競爭日益激烈。他們之間的保護主義傾向很嚴重，措施越來越嚴。這反映了太多同類產品的銷售策略，試圖將低價產品擠出自己的市場。第三，發達國家的貿易保護實際上是為了抑制發展中國家的經濟增長。發達國家之間的貿易和技術交流往往是高層次的，具有很強的互補性和互通性。任何人想要制約對方，也會給自己帶來很大的損失。所以，發達國家采取的各種直接或間接的保護主義政策，其實都是針對發展中國家的，發展中國家毫無抵抗力。第四，在上述背景下，壹些發達國家組織並開始了集團貿易，試圖瓜分世界市場。第五，在發達國家的經濟封鎖和競爭下，大多數不發達國家的民族工業普遍停滯不前，甚至面臨倒閉、破產和被淘汰的危險。目前，中國對國際經濟形勢盲目樂觀。受托夫勒、奈斯比特等人理論的影響，有人認為當前世界經濟是好的，只有中國經濟形勢不好。事實並非如此。大多數不發達國家(包括東歐國家的經濟體)都面臨著嚴重的債務危機和國際收支失衡，許多國家實際上是苦苦掙紮的經濟體。根據聯合國兒童基金會1989的年度報告，拉丁美洲的生活水平現在已經回到了20年前，三分之壹的人口(約130萬)生活在極端貧困之中。在五個南部非洲國家，2700萬人處於饑餓的邊緣。這些國家在1982之前是糧食出口國。世界大部分地區，包括南亞、南美和南部非洲的壹些國家，在過去的10年裏都出現了經濟負增長。這些地區的人口約占世界人口的三分之二。第六，亞洲新興國家和地區未來日子不好過。臺灣省當局對自己的經濟有壹個估計。如果每年保持5%到8%的經濟增長率，到本世紀末該行業將達到1萬億美元。我不認為未來10年能達到這個增速。臺灣省的經濟是嚴重依賴出口的外向型經濟。主要出口目的地是美國。然而，非常令人驚訝的是，美國的國際收支赤字嚴重，赤字轉化為債務。美國貿易逆差的主要原因有兩個:日本、中國大陸和臺灣省。美國要想恢復外貿平衡，就要千方百計從這些方面抑制進口。臺灣省的出口正面臨著非常困難的局面。在出口困難的情況下，未來10年國際剩余資金會非常緊張。上世紀80年代熱錢充斥國際金融市場的局面不復存在。“四小龍”中，臺灣省省負債，韓國負債更高，達到數百億美元。這意味著韓國將用相當壹部分出口收入來償還本息。當壹位日本經濟學家在20世紀90年代預測亞洲“四小龍”的經濟發展時，他認為債務的陰影已經籠罩了臺灣省、韓國和其他亞洲新興地區。第七，世界經濟出現了大規模的資本回流。按照我們的想象，應該是富國投資窮國，錢就會流向窮國。事實上，大量資金正以利息和利潤的形式從窮國流向富國。自20世紀80年代以來，這種資本回報的數額逐年增加。據我估計，在20世紀80年代，每年大約有300-500億美元從發展中國家流向發達國家，從貧窮的南方流向富裕的北方。據聯合國統計，債務最重的17個發展中國家，每年要向日美歐支付130億美元的本息。拉丁美洲幾個國家從1980到1987支付了180億美元的利息，這意味著他們每年要向美國支付4-5%的GNP。這是巨額資金從發展中國家轉移到發達國家的壹個明顯例子。在這種情況下，我們很難想象發展中國家仍然富有。再比如，目前中國從美國購買壹架波音747是654.38美元+3億。我們以100美元的價格向國際市場出售壹套純羊毛西裝。這意味著換壹架飛機需要654.38+0.3萬套西裝。如果把交換的雙方換算成勞動力，懸殊是驚人的。這說明發達國家可以通過攫取高科技產品的附加值來獲取超額利潤，而且是過高的，這實際上是壹種非常不平等的國際交換。第八，東歐近年來的產業結構調整，如果從世界經濟統壹競爭的大背景來看，可以稱之為提前破產，或者可以說，在當前世界經濟出現產業危機的大背景下，壹些低效率、低技術的產業首先破產，然後被國際資本淘汰，有選擇地合並統壹到世界經濟中。這也是當前全球經濟結構調整的壹部分。第九，90年代的世界資本市場沒有80年代那麽豐富。上世紀80年代初，世界資本市場出現了巨大的資本流動，產油國獲得了巨大的石油利潤。他們將這些石油美元存入發達國家的銀行，成為從發展中國家借款的有息資本。現在這部分資金變成了產業資本化。新的資金來源沒有出現。伊朗、伊拉克、科威特、沙特都很窮，美國也沒有多少熱錢。相反，它有嚴重的債務。現在，能提供資金的國家壹個是德國，壹個是日本。但德國由於德日統壹占用了大量資金，日本的資金也在去年匯回。也就是說，資金來源比80年代窄了很多。第十，我個人觀察到，20世紀末，世界經濟趨勢之壹是國家經濟的國際化。中國的改革、蘇聯的改革以及東歐國家的經濟和政治變化都與民族經濟的國際化有關。所以，接下來的10年，很難再找到什麽了。在這種情況下，我認為面對新的世界經濟形勢，我們應該做出相應的調整；否則，中國的國民經濟也可能卷入發展中國家經濟破產的過程中。我們不想看到這個。記者:90年代是中國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的關鍵時期。在這個10年，要實現第二步戰略目標，為未來發展打好基礎。在這個新的起點上，妳如何看待目前國內的經濟形勢？何鑫:我們的經濟狀況相對於1988的惡性通貨膨脹已經有了很大的改善。我們的經濟可以分為兩個層次。壹個是民生經濟，就是老百姓的日常生活；另壹部分是基礎工業和國民經濟。從民生經濟來看，這兩年情況挺好的，靠的是農業的持續豐收和國家對農業的重視。輕工業產品的豐富讓蘇聯和東歐國家羨慕，這是形勢好的壹面。但從國民經濟的角度來看，是相當嚴峻的。總理在報告中指出了三個問題:第壹，國家財政形勢嚴峻；二是大中型企業受困；第三，經濟周期不順暢。其實國計民生經濟雖然是兩個層面，壹個是基礎，壹個是表面，兩者關系非常密切。損害國民經濟，從長遠來看，最終會影響民生經濟和人民的日常生活。這是我對當前形勢的總體看法。記者:目前中國經濟發展遇到了壹個最棘手的問題，就是經濟效益低。這個問題不解決，經濟發展就很難理想化。胡:所謂經濟效益問題的實質是什麽？是投入與產出的比率。我們的流動比率有時是負的，因為在國民經濟中存在過度分配。有的企業用各種方法增加各種非生產性支出、工資福利，增長幅度大大超過產值和勞動生產率。要知道，中國的勞動生產率是低於發達國家的。在同樣的產出水平下，我們的能耗、物耗、人力消耗相當高；另外，工資獎金失控，分配結構不合理，導致企業效益低下。企業生產成本上升，價格上漲。於是，國家理順了價格，進行了價格改革。很快，壹直快速上漲的工資和獎金就超過了他們，兩人都在競相上漲。在這種情況下，很難想象它真的能解決經濟效益低的問題。我認為這個問題是經濟改革失誤造成的。現在國家必須通過稅收、信貸和行政手段徹底改變這種狀況。記者:改革開放以來，各地區、各行業都取得了長足的進步，這是毋庸置疑的。但是，我們也看到地區和行業發展的不平衡。妳怎麽看待這個問題？何新:我們應該認識到，中國經濟存在南北差異。南方的壹些經濟發達地區和北方的傳統工業化地區，以及提供初級農產品的地區，都經歷了明顯的經濟差距。近年來，上海和天津在中國經濟中的地位正在下降，這與東南沿海提供輕工業產品的“外資”企業的崛起密切相關。這種上升和下降是同步的。記者:這種南北差異的潛在問題是什麽？胡先生:我認為我們應該警惕跨國資本對中國民族工業的侵蝕。中國的大中型國有企業主要集中在西部和東北地區，主要由機械、礦業、航空工業和軍工組成。目前他們面臨著嚴重的虧損和成品堆積。我想指出，中國的大中型國有企業實際上是中國民族工業的基礎。當然，這些企業受困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包括技術設備落後、設備更新慢、內部管理不嚴等。和結構問題。但與此同時，還有壹個必須警惕的問題，那就是南方的輕小型加工企業大多依賴國外的技術和資本，與國內國有企業爭奪市場、人力、能源和原材料。這就帶來了壹個潛在的問題:中國的民族產業逐漸被外資侵蝕，必須引起重視！記者:改革開放以來，我們引進了大量的國外資金和技術。在指導思想上應該如何考慮這壹點？何新:過去幾年，引進外資的結構出現了壹些問題，主要集中在勞動密集型和低技術產業。事實上，在這些行業，中國的技術並沒有落後他們太多，比如鞋、帽、衣服甚至香煙。而對我國民族工業振興具有基礎性、決定性意義的高新技術產業卻十分稀缺。這種介紹其實可以說是低級的。結果，從某種意義上說，我們成了別人傾銷過剩技術和設備的基地，把我們的市場廉價讓給了別人。另壹方面，我們在引進技術的時候，也在選擇和鑒別上有所疏忽和失誤。比如我們引進了很多彩電組裝技術，但是作為這項技術的核心，集成電路制造技術的引進並不成功。我覺得有壹個問題需要研究。只有進口和投資？我覺得有發展戰略的問題，應該限制。因為有些東西在眼前是有益的，但長遠來看會有益嗎？我個人的看法是，在引進外資的時候，至少要考慮以下幾點:1。會損害國內同行的就業機會嗎？2.是否造成國內稀缺資源的流失？3.引入新技術有幫助嗎？如果不去想這些問題，目前可能會有壹些好處。但長此以往，後患無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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