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政治層面,就不壹樣了。美國、歐盟等國家不會容忍妳們中國長期嚴重的、超“正常”的經濟擴張。在他們看來,中國這種超“正常”的經濟擴張,本質上是建立在反人權、反自然的基礎上的。也從根本上違背了美國等西方社會“愛與正義”的基本價值觀,最終會給世界帶來非常可怕的後果。還有,作為美國國會和政府的“三個代表理論”,如果人民幣長期不升值,那麽可想而知,美國最底層的民眾和弱勢群體將成為“被動群體”,他們的“美好生活”不是靠自己的主動勞動,而是靠其他國家的廉價產品和本國政府的財政支持來實現的。
然而,在動態的國際經濟環境中,人民幣長期不升值將給中國帶來巨大損失是顯而易見的。好吧,美國在經濟上得到了他們想要的,現在美國人開始在政治層面爭取壹種新的“制度”秩序,即中國的“政治經濟”必須變成自由世界的“經濟政治”;有計劃的(人為的政治操縱)市場經濟變成了人們自由平等競爭的市場經濟。
顯然,美國最近越來越迫切地要求人民幣升值,放開中國僵化的匯率政策,是明智的。誠然,在美國,政治與經濟基本壹致而不是像中國那樣讓經濟為政治服務,但在更深層次的政治與經濟,有時它們的關系只是壹個悖論!這就是有學者說的,美國不僅是現實主義也是超現實主義,這在新保守主義占主導地位的美國尤為強烈。
所以,我們真的需要精神智慧來理解美國政策的本質,絕不能想當然。...
壹方面是美國經濟結構的舊保守主義和競爭力的下降,另壹方面是中國經濟的崛起。在勞動力等資源巨大而廉價的條件下,只要中國人學會了做什麽,太平洋對岸的美國同行業的工人就會失業,因為便宜的中國貨會打敗相應的美國貨,但美國貨貴是因為承擔了超重的美國人的福利功能,根本不是中國貨的競爭對手。所以中美之間,甚至中國和整個歐美之間的貿易爭端,本質上都是歐美陳舊保守的高福利制度,拖累了他們的經濟競爭力,從而讓中國貨更有競爭力。但另壹方面,廉價的中國貨不僅具有破壞美國人福利的功能,還具有增加美國人福利的功能,因為美國消費者可以用更少的錢買到更多的中國貨用於消費和生產,這顯然比買同樣的美國貨更“值錢”,包含更高的福利。如果美國市場拒絕來自中國的商品進入,只允許銷售美國人生產的商品,會讓壹部分美國生產者受益,但會犧牲美國消費者的利益,讓美國人得不償失。特別是消費者也是生產者,對消費者利益的損害也是對生產者利益的損害,從而損害整個社會經濟。因此,美國人如果對自己“關門”,就會陷入“雙重傷害”的境地,從而使美國經濟更加困難。因此,美國人不要以為提高進口商品關稅或迫使人民幣升值會對美國經濟有很大好處,得到的會被遭受的損失抵消。另外,很多人推崇美國以第三產業(服務業)為主的經濟結構,但實際上第三產業並不能“當飯吃”,“飯”還是來自於第壹產業和第二產業。所以美國這種經濟結構本身就註定了要從國外進口物質商品。沒有中國和其他國家大量進口的廉價物質商品,美國是不可能維持這種以第三產業為主的經濟結構的。這就呈現了美國人的矛盾:壹方面想通過貿易保護主義保護剩下30%的第壹產業和第二產業的利益,但又需要進口大量的物質商品來維持高達70%的第三產業。沒有物質商品的進口,美國就無法維持這種高比例第三產業的存在。美國之所以能夠維持這樣的經濟結構,與美元的國際地位密切相關,因為沒有美元的這種地位,美國人就不可能通過出口美元債務,甚至印刷美元來獲得世界上第壹、第二產業生產的物質商品,也就不可能維持其令人享受的“第三產業”經濟結構。如下所述,對美國人來說,“漫長而艱難的經濟調整是不可避免的”。“因為貿易和匯率問題,美國開始反思‘國家競爭力’”。這是美國人應該馬上做的事情。
2.繼日本財務大臣鹽川正十郎遊說發達國家針對中國的匯率政策迫使人民幣升值後,今年5月,在八國集團財長會議上,美國財長斯諾首次提出人民幣升值問題。6月,他多次在公開場合“敦促”中國政府改變人民幣匯率制度,並多次要求人民幣升值。人民幣升值似乎成了必然的選擇。
2003年6月27日至30日,中國人民銀行行長周小川出席了在巴塞爾舉行的國際清算銀行第73屆年會。會上,周小川表示,中國將不斷完善匯率形成機制,繼續保持人民幣的穩定。然而,關於人民幣是否會升值的討論並沒有就此結束。
就在7月中旬,美聯儲董事長格林斯潘和摩根士丹利董事總經理兼首席經濟學家也對人民幣升值提出了針鋒相對的結論。7月18日,記者采訪了中國社會科學院國際金融研究中心副主任何帆博士。
為什麽人民幣是目標?
21世紀:繼日本之後,美國也提出了人民幣升值的要求。他們的利益根源在哪裏?
何帆:日本財務大臣鹽川正十郎等人向中國施壓,要求人民幣升值。我覺得這是沒有理由的。
從中日貿易來看,中國對日本的貿易本質上是逆差。按照他們的理論,應該是日元升值。為什麽人民幣反而要升值?我覺得日本真正需要的是制度和結構上的根本改革,但是面對日本企業和政府千絲萬縷的聯系,改革很難進行,所以我把目光投向了中國。人民幣升值其實並不能給日本帶來很大的收益和回報,因為中日在對外出口上的競爭並不大。以中日對美出口為例。在美國市場,中國和日本只有1/5的產品有沖突,其他4/5的產品沒有競爭力。
人民幣升值的關鍵還是來自美國。
中國出口產品40%銷往美國,出口貿易高度依賴美國。自然,美國在人民幣匯率問題上影響很大。隨著2004年美國大選年的到來,兩黨為了爭取選票,都會把人民幣匯率問題作為政治問題來攻擊中國。
2002年,同為美國政府智庫的美國國際經濟研究所在《美元與世界經濟的高估》報告中指出,美元應該再貶值20%-30%,但美元大幅貶值對美國經濟的傷害很大。所以美國希望全球* * *承擔美元貶值的壓力,也就是希望通過其他國家貨幣的升值來緩解自己的貶值壓力。報告提出五種主要貨幣來承擔美元的貶值壓力,包括加元、歐元、日元、墨西哥比索和人民幣。
通過分析我們不難知道,加拿大和美國是連體經濟體,加元升值對美國經濟不利;歐元對美元迄今升值超過30%,還很難說會有多大的繼續升值空間;日元升值對日本經濟的打擊很大,日本國內的政治經濟狀況現在已經難以承受。雖然我們認為還有升值空間,但也有日本企業表示,只要日元對美元的升值幅度不超過110日元對1美元,企業還是可以盈利的。墨西哥比索作為穩定拉美金融的重要因素,對拉美金融危機意義重大,大幅升值並不容易。這樣,人民幣就成了目標,而報告提出的壹個重要建議就是人民幣應該與美元脫鉤。
人民幣升值的成本收益
21世紀:人民幣升值與否的影響在哪裏?
何帆:要搞清楚人民幣是否應該升值,首先要了解“匯率”的影響。匯率就是人民幣的價格,價格本身並不可怕。關鍵是看妳是站在買方還是賣方的立場。人民幣升值有利有弊。
優勢主要是針對從國外購買能源、原材料和先進技術設備的企業,以及在海外投融資的企業和金融部門,如中石油、中海油等在海外購買油田的企業。人民幣升值必然會增加他們的購買力,節約成本。
劣勢主要是對於出口企業來說,人民幣升值無形中提高了出口商品的價格,降低了出口產品的競爭力。在這方面,我們需要考慮以下因素:
首先要看對華出口的意義。我們壹度在思考“重外需,輕內需”。的確,短期內內需不足可以通過外需來彌補,通過貨幣突然貶值來刺激外需,短期內對經濟增長是有效的,但長期增長與貿易無關,而是由投資和生產效率決定的。
其次,即使我們想在短期內保持出口,我們需要的是壹項貿易政策。匯率是宏觀調控的手段之壹,不應該作為外貿政策使用。過去我們是“匯率跟著外貿走,外貿跟著順差走”,本質上是犧牲內部平衡來滿足外部平衡,不利於中國宏觀經濟穩定。
第三,中國的出口在多大程度上受到匯率的影響?中國55%以上的出口來自加工貿易,即進口原材料和出口成品,受匯率影響方向相反。相互抵消後,匯率影響不大。而且中國出口產品的價格已經很便宜了,再降價意義不大。
從某種意義上說,人民幣升值相當於政府幫助企業提價,增加利潤,未必是壞事。
21世紀:既然如此,為什麽要拒絕人民幣升值?
何帆:因為我們不確定人民幣升值應該控制在什麽水平。
考慮適時退出“盯住美元”的匯率政策。
《21世紀》:要徹底解決問題,就涉及到匯率制度,首先要對匯率制度有新的認識。
何帆:其實人民幣升值與否,本身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背後的匯率制度改革。只有放開匯率制度,人民幣才會大幅升值。目前,中國盯住匯率政策的成本越來越高。
根據國際經濟學理論,在開放經濟條件下,宏觀經濟政策有三個目標,即貨幣政策的獨立性、匯率的穩定性和資本的自由流動。這三個最多能保證其中兩個,必須放棄另壹個。中國作為壹個大國,應該有獨立的貨幣政策;隨著中國加入WTO,金融業的逐步自由化要求貨幣自由兌換;所以只能犧牲第二個目標,也就是匯率的穩定。此外,前兩個目標往往是沖突的。比如中國在六九十年代面臨通貨膨脹的壓力,同時出現貿易順差,需要央行在市場上賣出人民幣,買入美元。這種人民幣投放是為了穩定匯率,但同時也不可避免地增加了人民幣貨幣供應量,加劇了通貨膨脹。在內部平衡和外部平衡之間有壹個選擇。我認為壹個國家應該以內部穩定和平衡為主,在此基礎上盡可能爭取外部平衡,不能本末倒置。
盯住美元的匯率制度弊大於利。釘住美元的收益是物價穩定,同時也起到了名義錨的作用,即如果政府想要通脹,釘住美元的匯率制度會加倍懲罰,從而使人們相信政府不會輕易制造通脹,對經濟穩定更有信心。但現在中國的通脹壓力不是通脹而是緊縮,所以這個作用就沒那麽必要和重要了。
相反,釘住美元的成本非常高,技術問題令人擔憂。如果這個匯率體系不調整,就需要對沖來調整。大多數學者都知道對沖在短期內是有效的,但從長期來看是不可持續的。
21世紀:匯率制度改革我們可以選擇哪裏?
何帆:現階段,我們能做的最明智的選擇是“穩中求變”。“穩”即加強外匯管制,集中控制短期資本流入,在匯率升值的情況下尋求“變”,並考慮適時退出“盯住美元”。
盯住美元的匯率制度不可能長久。國際貨幣基金組織曾指出,“當妳選擇盯住美元的匯率制度時,妳應該考慮何時退出”。退出的時候,可以有兩種背景。第壹,在貨幣有升值壓力的時候,也就是宏觀經濟形勢好的時候,妳會主動改革,退出盯住美元的匯率制度,大家都會有信心。這是壹個很好的情況;另壹種是在已經存在貶值壓力和資本外逃的情況下,對貨幣進行改革。人們覺得是改革,因為經濟撐不住了,所以市場會過度調整。本來計劃半年貶值20%,可能壹天就貶值50%。我認為現在是中國調整匯率制度的好時機。
這種調整應該包括兩個方面:壹是央行貨幣政策部匯率司的工作,考慮什麽是最優匯率制度,從現有匯率制度到最優匯率制度的路徑是什麽;另壹個是外匯管理局的工作。中國的匯率形成機制不完全市場化,央行和中國銀行之間存在“雙邊壟斷”,以至於2002年中國3400億美元的外匯儲備在外匯市場上交易的只有90億美元。是時候降低管制程度,提高管制效率了。現在調控的背景發生了很大的變化。本來資本外逃是因為對國內經濟缺乏信心,或者是為了逃避外匯管制的繁瑣程序,或者是在國外受賄洗錢。現在情況大不壹樣了。我們應該可以放下留學,放下購物。
當然,我們也需要控制地方,比如短期資本流動和人民幣升值預期:因為短期資本流入會對人民幣升值和套利活動造成壓力。目前人民幣與美元的利差在擴大。壹方面國內潛在的通貨膨脹要求加息,另壹方面美國也在不斷降息。利差的存在會導致更多的資金進入套利,這也是我們目前應該註意的問題。
匯率升值預期比匯率升值本身更可怕。我們應該盡力消除公眾對匯率升值的預期。比如日本大家對日元升值的預期由來已久。為了擺脫這種預期,讓大家擁有更多的美元,日本政府不得不降低利率來平衡日元升值的預期,並且在美國降息之前降息,這將導致陷入流動性陷阱。如果我們現在不調整匯率制度,我們可能會遇到類似的問題,陷入流動性陷阱。比如,為了控制通貨膨脹,我們提高短期利率,導致短期資本流入。為了盯住美元,穩定匯率,需要增加貨幣供應量,反過來加劇通貨膨脹,從而形成惡性循環。所以,人民幣意外壹次性升值才是上策。(21世紀經濟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