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討論中國現在實行的是什麽社會制度。毫無疑問,我們現在正處於每個資本主義國家在工業化初期必經的階段,也就是所謂的“資本原始積累階段”。資本原始積累的目的是為工業化積累資金,因為壹個國家要工業化,首先要有建設工廠設備和基礎設施的資金。錢從哪裏來的?在這壹階段,西方老牌資本主義國家采取了剝削海外殖民地掠奪資源和發動鴉片戰爭進行強制貿易的重要手段。由於各種因素,我們現在不能采用這種方法。目前,我國的資本積累主要是通過吸引外資和農業反哺工業來完成的。這兩項措施是我們改革開放30年來經濟的快速發展,但是帶來了開頭提到的問題。
先說吸引外資。壹個國家或地區要想有人投資,必須比其他地區有優勢,這是由資本的逐利性決定的。中國相對於其他地區的優勢是廉價的勞動力和極低的環保門檻。這兩大優勢讓中國連續十五年成為全球吸引外資最多的發展中國家,讓中國成為“世界工廠”,進而在2007年擁有高達66%的外貿依存度(進出口總額占GDP的比重)和全球最高的外匯儲備。但我們也付出了高昂的開發成本。成本之壹是環境汙染。現在全球汙染最嚴重的20個城市,中國占了16個。此外,基層工人的工資水平壹直不高,勞動保障措施也不完善。現在廣東很多地方因為新勞動法的實施和環保監管的加強,只是很多工廠失去了競爭力,紛紛倒閉或者搬遷到內陸省份甚至越南。當然,廣東是因為經濟發展好才采取這樣的措施,這樣的措施不壹定能在全國推廣。
當然,如果積極依靠有限的外資發展經濟,對於龐大的中國來說是不夠的。中國采取的另壹種方式是讓農民逐漸離開土地,成為產業工人,同時讓剩余的農民進行農業生產,以較低的價格向國家出售農產品,以較高的價格購買工業品,通過這種剪刀差積累工業化所需的資金。導致農民人均收入只有城市人口的三分之壹,增長非常緩慢。中央提出的“建設新農村”、“取消農業稅”,都是為了解決這個問題,讓大家共享改革開放的成果。
既然城鄉有差距,必然會有很多農民想在城市生活,但是我們國家的城市化必須穩步進行。以前用戶口政策限制人口流動,現在用房價調控。我們可以看到,雖然現在房價很高,但是很多人買得起房。政府就是通過把土地高價賣給開發商來擡高房價,通過高房價來抑制城市人口的過快增長。現在每個城市財政收入的30%到70%左右來自賣地。此外,房地產投資是推動中國經濟發展的另壹大力量。根據渣打銀行的統計,今年房地產投資已經占到中國GDP的45%。從這45%和之前的66%的外貿依存度可以看出,中國經濟長期依賴投資-出口拉動經濟增長。
但是中國經濟能長期這樣發展嗎?我們看壹個經濟體是否有繼續增長的潛力,主要看生產投入的三個要素,土地、勞動力、資本,是否有繼續增加的可能性。現在中國很難增加土地和勞動力的投入,因為國務院從2004年開始嚴格控制新增土地的審批,勞動力不再因為計劃生育而增長,只有投資才能增長。但是,我們知道投資是有邊際收益遞減規律的,邊際收益遞減是指對壹個經濟體的投資。當投資達到壹定數額時,收益會隨著投資額的增加而減少。這就是中國現在面臨的情況。如果中國的經濟增長長期依賴於投資的增加,經濟增速會逐漸放緩。
解決這壹問題的途徑是產業升級,即從鞋襪打火機等低附加值產品向信息產業、文化產業和打造高端品牌逐步轉移。中國制造,為中國創造。
毫無疑問,中國發展這些產業最需要的是具有創造才能的個人。而只有文化才能給人類創造智慧。
在歐洲歷史上,正是因為康德、盧梭、孟德斯鳩、伏爾泰等哲學家指導下的啟蒙運動的出現,才使得艾薩克·牛頓、詹姆斯·瓦特、亞當·斯密(2)依然是人們仰望的巨人,也是持續了幾個世紀的創新熱潮,從而使得國家的工業化得以持續。
英國學者羅素在上世紀初對中國進行長期考察後,寫了壹本名為《中國的問題》的書,他在書中說:無論未來兩個世紀中國變得更好還是發生變化,都將對世界產生決定性的影響。如果他願意,中國可以成為世界上最強大的國家。但無論是中國還是世界,文化都是最重要的。只要中國的文化問題能解決,中國采取什麽制度他都接受。
文化問題的解決除了要有壹個好的文化體系,主要還是要靠社會上的少數文化人的努力。除此之外,我想不出別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