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部微電影《長城汽車挺得過明年嗎?》引爆網絡,長城汽車掌門人魏建軍的壹段話振聾發聵:“造車三十年,有人說,是時候回頭看看了。我說,不。更應該往前看。過去的三十年已經擺在那了。走過不少彎路,也犯過不少錯誤,但是,找到的方法終究比困難更多。未來會怎樣?依我看,命懸壹線。如果,我們認為自己成功了。每壹個成功的過去,都可能把未來絆住。如果我們還看不到顛覆性的變化,那被顛覆的,壹定是我們。如果,我們不敢沖破規則。那麽規則很快就變成創造的牢籠。過分依賴於前三十年。長城汽車挺得過明年嗎?”如果連魏建軍都在思考能否挺過明年,全行業應該思考些什麽呢?
連續4年銷量超過百萬之後的今天,長城汽車迎來了30周年慶典,更確切地說,是魏建軍執掌長城汽車帥印30周年的紀念日。耗費30年的人生,魏先生書寫出壹家民營汽車公司在中國成長的歷程,其背後的邏輯值得深思。
1990年,中國汽車的總銷量僅僅50萬輛,不足今天長城汽車半年的銷量。那時的長城應該說是壹家改裝廠,通過購買通用底盤,根據市場的需求改裝出不同款式的皮卡、客貨兩用車,當年的長城的汽車才真叫手工打造。在產業政策層面,當年長城汽車的市場地位叫做“拾遺補缺”,即生產國民經濟計劃內企業所不生產、市場又有需求的產品,企業小到在整個行業中完全可以忽略不計。魏建軍的主要任務也就是如何讓廠子活下去,讓工人有飯吃,以後才是如何能夠多掙點錢。
當時,中國汽車產業對外開放似乎跟長城汽車無關,對外合資的第壹排序是“三大三小”(“三大”指壹汽、東風、上汽三大轎車基地;“三小”指北京吉普、天津夏利、廣州標致三個小型轎車基地),此後才是計劃外的地方國企能不能合資的問題。那時合資的目的是引進國外先進的造車技術,用國產車替代進口車,為國家節省外匯。在壹波又壹波的對外合資浪潮中,企業性質被蓋著“集體”字樣印章的長城汽車,是絕不可能靠上合資邊的。1983年,中國第壹家中外合資企業——北京吉普汽車有限公司成立;1985年上汽大眾、廣州標致先後成立;1986年天汽和大發合資,生產夏利轎車;國家計委按照排量大小分配合資資源,以避免企業間的競爭,合資汽車風靡大江南北。即便是合資轎車滿街跑了,長城汽車也只能生產乘用車,而無法獲得生產最賺錢、市場最大的轎車的資質,且被劃入應該被治理的“小散亂”行列。對外開放給長城汽車帶來的最大好處,是讓魏建軍能夠看到更多新鮮的車型,能夠有更多仿照的產品,例如北京的切諾基。
與國企不同的是,魏建軍壹直在暗自向合資企業學習,吸引合資企業的人才,借鑒他們的零部件技術、工藝技術、管理技術,不斷提升長城汽車的競爭力。1999年年產突破萬輛,2000年成立自己的發動機制造公司,2010年長城汽車當年累計實現銷售39.73萬輛,同比增長77%。這10年間的兩大事件讓長城壹騎絕塵,迅速崛起,優勢持續至今日。第壹件事,也是最重要的變化發生在2003年12月12日,這天長城汽車在香港成功上市,成為中國汽車走入國際資本市場的第壹股。
從此,長城汽車不再是集體所有制企業,變身為民營股份制上市公司,標誌著長城汽車從體制上發生了根本的改變,體制的變化為魏建軍提供了更廣闊的發展平臺。從此,魏建軍為長城裝上了資本和實體兩個驅動輪,利潤既能來自實體銷售利潤,也能來自於資本市場,良好的現金流讓長城汽車在發展的高速路上疾馳。第二件事發生於2008年,魏建軍接受了裏斯中國咨詢公司的建議,聚焦SUV,在細分市場形成絕對優勢。由於聚焦,讓長城可以用有限的資金在研發上獲得最大的收益,並形成對其他企業的競爭優勢,進而在市場上所向披靡,迅速成為中國SUV第壹品牌。而此間,國有企業大都處於擴張型發展的態勢,魏建軍的聚焦戰略甚至被壹些人嘲笑和質疑,就憑SUV壹條腿能走多遠?
2019年1月13日,在哈弗全球500萬盛典暨全球戰略發布會上,長城汽車董事長魏建軍發布了“5-2-1”全球化戰略,即:讓哈弗在5年內實現年銷量200萬輛,成為全球SUV第壹品牌;哈弗將大步“走出去”,到全球車市、甚至到汽車傳統強國的家門口去競爭。同時,長城汽車董事長魏建軍對哈弗未來的技術研發、智能網聯、新能源發展規劃出宏偉藍圖,投資300億元,專門用於技術研發。此時回頭再看當初風光壹時的合資企業,尤其是二三四線國際品牌,有的合資公司已經倒閉,有的品牌直接退出中國市場,而長城卻不斷在海外投資建廠,甚至開始布局德國市場。正應了魏建軍的壹段話:“我們基本目標壹定是打贏中國、走向海外,不是盲目的走向海外,是在打贏中國市場的基礎上向海外拓展。‘打贏中國’是基礎,中國這麽大的市場都打不贏,怎麽去海外?”
“三十年過去彈指壹揮間”,為什麽壹家沒有任何背景的民營企業能夠發展這麽好,而壹些有資源、有背景的國企反而不行?首先是政策的改變,即國家對汽車企業的政策越來越寬松,甚至是鼓勵。其背後的邏輯是,對汽車廠的要求從當初以“抵制進口”為目的,後逐步轉變為現在更重視對經濟、對制造業、對消費、對就業拉動的貢獻度,更註重用市場之手來調整企業間的競爭關系和資源配置。政策目的性的轉變,給了長城良好的戰略發展機遇。其次,清晰的產權關系讓長城汽車比國企走得更好、更穩健。魏建軍作為董事長,其背後是有股份支撐的,公司的收益與其個人是息息相關的。而國企的董事長是委派的,背後支撐的股份與其本人無關,其職位或升或遷就是“壹張紙壹行字”的事。因此,在對企業的責任心問題上、在企業的發展戰略的取向問題上,雙方都有著完全不同的視角。第三,戰略方向的穩定上,長城更持續、穩健。國企因為壹把手的不穩定,從而表現出企業戰略更容易變動。很難想象,壹家企業沒有持續的、穩健的發展戰略將會怎樣。任何產品路線、技術路線、管理思想都是發展戰略的支撐,相比之下,國企更容易關註眼前利益。第四是危機意識不同,合資公司之所以能夠成立,首先是有比長城強很多的政策資源和更強的資本背景;其次合資的外方是以賺錢為目的的,中方是以“保值增值”為目的的;而魏建軍沒有官方背景,每壹分錢都得從市場上掙來,因此是以命相搏,每天都用生死問題告誡自己、鞭策員工。相比合資公司,每每遇到“狹路相逢”的對決,魏建軍總是沒有退路的壹方,在壹次次的破釜沈舟中,長城不斷長大。在沖入豪華SUV市場時,魏建軍甚至以自己的姓氏作為品牌,可見其完全不給自己留退路的決絕心態。
很多人在贊頌魏建軍的成功,而在魏建軍的辦公大樓前卻矗立著兩塊碣石,上面刻的不是長城的豐功偉績,而是自己所犯過的錯誤。今天,他看到的不僅有遠方,更有四伏的危機:“我看到,未來的理念在變,從關心造好車到更關註人,和關註用戶的出行體驗。我看到,未來的格局,也在變。走向全球的,將不僅是產品,不僅是價值,更是新的價值觀!”
三十年過去,魏建軍領導的長城汽車已經發展成今天的跨國公司。而有的合資企業的中方還沒學會造車,是智力有缺陷嗎?不是,是體制、機制問題使然。再看今天的政策取向,混改已經成為必然,魏建軍今天擁有的體制優勢還會持久嗎?以數字化為特征的工業革命正席卷制造業,長城汽車的暫時領先還能持久嗎?新冠疫情已經徹底改變了國際經濟格局,魏建軍的國際化之路將如何調整方向?這對魏建軍的確是壹系列全新的拷問。站在今天這個坐標原點上,回望30年,我們對魏建軍的成功贊賞有加;展望未來30年,魏建軍面臨的不僅僅是如何保持領先的問題,還有當下的存亡問題,還有如何交班的問題……
在全球汽車行業格局正在發生巨變之際,魏建軍發出了中國汽車之問——“長城汽車挺得過明年嗎”?在慶賀長城汽車30周年之際,我們選擇魏建軍選為本期壹周新聞人物,期待著魏建軍給出靚麗答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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