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的腦子不好使並沒有特別的貶損之義,因為關於死亡、靈魂、造物主這類問題實在太過高深,完全不是輕易就能想清楚的。因為腦子不好使,沒有足夠的智識去搞清楚人生在世的諸多問題和死後靈魂的問題,索性就交給壹個神秘的更高的存在,從而對現下壹切事物都得到合理解釋而心安。而且這類人也往往傾向於擴大宗教的解釋範圍,甚至對有些明明不用訴諸宗教的日常自然、社會現象也用宗教的概念、框架去解釋,因為他們的智力無法處理此類問題,得出滿意的結論。事實上,相較於身後問題,這類人更關註此岸的現世,身後的靈魂問題也是服務於解釋當下現實問題的輔助維度。
這第二類自認為腦子不好使的人其實相較於大多數人而言,已經屬於腦子比較好使的了,只是他們在對自然、社會作出差強人意的解釋後,壹方面挫敗於對某些問題解釋能力之不足,壹方面又驚嘆於自然、宇宙之精妙(木心有妙語:無神論以直面宇宙為起點,頗多無神論者就在此壹刻就嚇成了有神論,有神論差不多全是被宇宙嚇出來的),出於對未知的敬畏,轉而信服某種更高力量和存在的必然性。他們對人類的認識能力持保留意見,有不可知論的色彩。
這兩類人的***同之處在於,他們都覺得"世界是有規律、有目的的存在"(不管人類能否認識),及"某種更高的神秘力量設計、主宰了這壹規律和目的"。
人類對規律的執著尋求是否是種"執念"呢?有規律就意味著"可認識、可把握",作為認識主體,人類對"未知"和"不確定性"有著根深蒂固的厭惡,因為這減弱了人類改造、征服自然,提高生存機率的能力。可如果,上帝真的擲骰子呢?那信仰它還有任何意義嗎?"擲骰子"是無法把握的,信或不信不會帶來現世的任何相應改變。
而無神論者似乎也分為兩類,壹類是自認為腦子比較好使的人,另壹類是對終極關懷漠不關心的人。
自認為腦子比較好使的人用科學來解釋宇宙、世界、萬物,堅信無法解釋的部分只是囿於現有的認識能力,隨著科學的進步,壹切都可認識,壹切都可解釋。
第二類人根本不關心終極問題或人類的腦子是否在解決這類問題上好使。他們著眼於現世,對終極解釋力量——上帝似乎沒有特別偏好,他們將身前壹些日常事物的規律性交給科學家、學者(事實上也不在乎到底有沒有規律性),身後之事則無暇顧及,庸常的瑣事已經夠他們手忙腳亂、疲於應付了。"仰望星空"太奢侈了,這不是他們的姿態,腳踏實地才是生存之道。
我呢,我想我是屬於從小沒有生長在宗教的家庭氛圍裏,所受的科普教育又對解釋體系的自洽和解釋力有要求,上帝的概念是用來相信的,而不是用來說服和解釋的,壹旦要論證就和宗教信仰背道而馳了。也就是說,我是自認為人類的腦子是比較好使的壹類人,傾向於接受科學的解釋力。
妳呢?妳是有神論者還是無神論者?分別又是什麽原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