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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錢又醜

1

part1

明夏是我的高中同學,她是壹個挺不起眼的姑娘,長得不那麽好看,臉挺大,說的不好聽壹些,就是大餅臉,眼睛也小,偏偏是厚嘴唇,身子也偏向於壯碩,壹米六的個子,體重有壹百四十斤,她平時很安靜,不那麽愛說話,偶爾說話的時候,聲音當中,也是帶著壹股方言的味道,不知道是不是這樣,明夏反倒是更加不愛說話了。

有些人,就是穿上肥大的校服,自是人群當中的焦點,漂亮到閃光。

有些人,哪怕就是穿上高級定制,別人也覺得不好看,明夏就是這樣的姑娘。

不起眼,不愛說話,常年紮著馬尾辮,讓人意識不到她的存在。

學生時代,若是妳顏值不夠高,那妳成績要好,若是妳成績不好,顏值不夠,那也要開朗大方。

偏偏,明夏這幾點,壹樣都沒有。

很努力地學習,成績就勉強在班級的中遊水平,不愛說話,就是老師點到明夏回答問題,聲音也是小小的,讓人聽不清楚。

part2

我和明夏逐漸熟悉起來是在成為室友以後。

這個安靜的姑娘,自是有著壹股子韌性,每天晚上的晚自習學習完了以後不算,回到寢室隨便洗漱壹下,然後開啟臺燈,又是壹輪新的學習。

我不知道明夏是什麽時候睡覺的,只是有的時候半夜起來上洗手間,往明夏床上壹看,燈還是亮著的。

白天早上我醒過來以後,明夏的床已經收拾的幹幹凈凈了,起床早讀了。

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可是,哪怕是這樣,明夏的成績還是不理想,考試不說是倒數幾名,卻也是在班級的中下遊徘徊。

有次曾經回到寢室,看見明夏站在陽臺哭,眼淚就像珍珠壹般往下掉,安安靜靜的人,哭起來的時候,也是悄無聲息的,只是傷心到極致,那副模樣,卻是帶著幾分心碎的味道。

我知道,明夏這壹次考試沒考好。

不僅僅是這壹次,明夏已經好幾次考試沒考好了。

妳看,這兒有個姑娘,她拼勁了全力,放棄了壹切青春期的快樂,但是,上蒼並非就這樣偏愛努力的人了,她還是沒有得到她想要的。

努力到感動別人,努力到累垮自己,可再多的努力,也換不回想要的那壹份成績。

part3

“我天生腦子不夠好使。”說這話的時候,明夏還在哭,整張臉都哭紅了,本來就不夠好看了,這般壹哭,更是醜到了極致,可越是這樣,越是讓人心疼。

“不是……”想要說些什麽,卻見明夏揮了揮手,“別安慰我了,我知道自己的水平,我從小好像就不怎麽聰明,別人聽壹遍就能夠記住的東西,我有可能聽十遍還是記不住,別人壹節課就能夠掌握的知識點,我有可能要琢磨好幾天,這是天生的,我沒法改變,所以,我除了用功,沒什麽其他辦法。”

明夏吸了吸鼻子,擡起頭來,“我除了用功,沒什麽其他法子了。”

明夏自嘲地壹笑,神色之間,依舊是有著幾分落寞。

part4

接下來的日子,明夏比起以前,更加努力了,天天跑老師辦公室問問題,瘋狂地做各種練習,我在玩的時候,明夏在學,我在睡覺的時候,明夏在學,我在上課開小差的時候,明夏還是再學。

壹直到高考那天,明夏總是在拼命地學。

不知為何,我總是記起明夏那句話:“我除了用功,沒有什麽其他辦法了。”

這個女孩兒,除了學習,似乎壹點兒也沒有享受到青春期的快樂。

但是,老天爺永遠不會因為妳努力,就給妳好結果。

明夏的高考成績依舊不是那麽好,只能夠上個普通二本。

班級聚會的那天,我看著明夏,很想要說些什麽,可是什麽話都沒說出來。

明夏看著我欲言又止的模樣,反倒是坦然壹笑,“沒事,二本就二本,我腦子不夠聰明,二本也是我努力出來的結果啊,而且,二本的學費沒那麽貴,要是上三本學校,估計我啊,就沒錢讀書了。”

我聽了,心裏面酸酸的,可擡起頭來,看向明夏的時候,依舊甜甜壹笑。

生活不會給予我想要的結果,那我就要接受它帶來的任何後果。我永遠比不上明夏的那壹點,就是她的豁達。但是,想到是經過多少的痛苦,才能夠換來此時的冷靜,想到這些,心裏面不知為何,總歸有著壹種難以言喻的難過。

part5

大學的時候,明夏依舊很努力,別人在談戀愛的時候,她在讀書,別人在旅遊的時候,她在打工兼職,別人在報班培養興趣愛好的時候,她在跑步。

“妳累嗎?”我打電話問她。

“累啊,累到回到寢室除了睡覺,腦子裏面壹片漿糊,什麽都不會轉,但是,我長得不好看,家裏也沒什麽錢,就是讀書也不怎麽好,我除了努力,還能夠怎麽辦呢。”說這話的時候,明夏是笑著的,越是看著她笑,心裏面越想要哭。

有時候,真想要說,老天爺,妳怎麽就,忘了這個姑娘呢?

大學畢業壹年後,明夏給我打電話:“親愛的,我考上編制了,考上了,我可以當老師了。”那種全身都洋溢著幸福泡泡的喜悅,我認識明夏這麽久,第壹次聽見她,笑得就好像是那無拘無束的孩子壹般。

“真的,明夏,妳太棒了。”

“對,太好,太好了。”明夏喃喃自語, 有時候幸福到極致,因為從未嘗過成功的滋味,忍不住就想哭。

part6

只是,我也是到了後來,才勉強知道明夏努力的壹部分。

“妳知道嗎?我有的時候,真的抱怨我爸媽,為什麽要生我出來呢,我壹生出來,腦子就不那麽聰明,長相也是農村人的長相,土裏土氣的,心裏面不是沒有埋怨過的,可是壹轉頭,看到他們那麽辛苦的工作,只是想要給我壹個也許有些不壹樣的未來,我就什麽怨言都沒有了,只是有些恨,我怎麽那麽不爭氣。”

“妳知道嗎?當時高考成績出來的時候,我真的好擔心我只能夠上三本大學,那樣,每年的學費就要壹萬多,我家,真的沒這麽多錢啊,更何況,家裏面還有個弟弟,所以,知道是二本成績,我真的好慶幸,至少,少付了壹半的錢,那樣,就能夠上大學了。”

“妳知道嗎?有的時候,我真的好恨我長得那麽不好看,就是連普通的清秀都稱不上,有的時候我就想,哪怕稍微讓我好看壹點點,我都願意啊,那些又漂亮又有錢,腦子又好使的人,我有時候,真的心裏面埋怨過,因為他們的存在,越發襯托出自己的渺小,可是再怎麽埋怨,我也沒辦法變成他們啊,除了用功,還有什麽辦法呢?”

“妳知道嗎?我就是考普通話考試,我都考了四遍,壹直到最後壹遍,才勉強通過,我說話的時候,聲音當中帶著方言的味道,我以前是真的不愛說話,可是,不過普通話,就不能夠當老師,我唯壹能夠做的,就是拼命的改,有的時候,念得口幹舌燥,但是下壹秒壹張口,又是那副口音,我有的時候,絕望的都不想要跟任何人說話。”

“妳知道嗎?我考教師資格證,考了兩次,考教師編制,也考了兩次,那些普通人稍微努力壹下,似乎就能夠辦到的事情,對我來說,就是那麽難,我從進大學那壹天就立下了當老師的目標,然後所有的行動都是往這個目標走,可是別人隨隨便便能夠做到的事情,我就是做不到,那個時候,心都碎了,但是,我沒後路,除了拼命,還是拼命。”

part7

那些曾經歷歷在目的往事,到了現在,明夏也能夠雲淡風輕的說出來。

只是,究竟吃過了多少的苦,才能夠換來壹個在別人看來並不那麽值得驕傲的結果。

但是,為了這個結果,我已經傾盡全力。

明夏說:“只有無以加復的努力,才能夠有那麽壹點點成績,拼勁了全力,才能夠換來壹個平凡人的人生,我太過渺小,若是不拼,連平凡人的生活都沒法過。那些天生顏值高錢又多,腦子又好使的人,我曾經憎惡,心生埋怨,只是卻又最終釋然,天生起點不壹樣,我挪動壹小步,人家邁出壹大步,可是我還是得默默地挪動壹小步,哪怕我追不上。”

長得不好看,也沒什麽錢,讀書也不太好,都不是我的錯,可是,不努力,沈溺於怪圈之中,就是我的錯了。

2

part1

王月是我最近認識的壹個女孩兒。

應該叫女孩兒吧,她只有二十歲,可是,二十歲的她,已經嫁人了,而且,還有壹個孩子,壹歲多,王月長得也不是那麽好看,整個人特別的瘦,人小小的,看上去堪堪壹米五的樣子,皮膚很黃,笑起來的時候,臉上還有皺紋,似乎歲月給她太多的苦難,連帶年輕人的青春氣息,似乎也是帶走了。

她和丈夫兩人是雲南的,她讀書讀到15歲,就沒有讀書了,家裏面實在是沒錢了,老人小孩壹大家子要養,王月告訴我,那個時候,她真的好想讀書啊,雖然她成績不太好,回家也有壹堆農活要幹,可是,她就覺得,讀書真好。

但是,人永遠要屈從於現實,沒有錢,沒有糧食,妳只能夠放棄。

part2

她十八歲的時候嫁給了現在的丈夫,也沒辦什麽酒宴,直接就和丈夫外出打工了,十九歲的時候生下了孩子,勉強做了壹個月的月子,就直接去工廠裏面幹活了。

沒辦法,沒錢麽,沒知識麽,除了做體力活,還能夠幹什麽。

十塊錢壹個小時,可是,王月已經覺得很開心了,到了外面的世界,她說:“這個世界,究竟有多不壹樣,雖然每天很辛苦,可是似乎也有希望了。”

王月白天七點半上班,壹直工作到晚上十點鐘,中午勉強休息半個小時,至於她的孩子,已經帶回雲南了,她曾經給我看過她孩子的照片,胖嘟嘟的,眼睛特別有神,就好像是王月的眼睛壹樣,黑亮之中透著壹股鮮活氣,哪怕是幹著重復的體力型勞動,依舊沒有被生活給壓垮。

孩子不在身邊,除開工作的時間,王月告訴我,她就在看書,每天晚上十點鐘回去,洗漱壹下,能夠在十壹點上床休息,到十二點,還有壹個小時。

她也不在乎是看什麽書,她也沒有錢買紙質書,她就看電子書,有的時候,書上的字她還不能夠認全,她就在手機上面下了新華字典的APP,她就查字典。

part3

“工作不累麽?”

“累啊,為了錢,沒法子麽,總得生活。”

“那怎麽還想著回去看書?”

“我總得做點什麽吧,總不能夠以後我孩子上學了,給他報聽寫,我都讀不出來,再說了,我總不能夠在工廠裏面熬壹輩子吧,現在是年輕,以後年紀大了,就做不動了啊,我也沒想著讀書有什麽用,但是我想著,這壹個個讀過書的人,不是坐在辦公室就是出國,我沒想著那麽遠,我嫁人了,有家庭了,可是,我也才20歲啊,是不是能夠稍微有壹點不壹樣,我讀書的時候成績也不好,似乎天生不是這塊料,可是,還得看啊,總歸會有不壹樣的吧。”

那被時光所拂過的二十歲臉龐,不帶任何的青春氣息,唯獨壹雙眼睛,黑亮黑亮的,說真的,我不知道,王月的努力,究竟會不會有結果?

part4

她十五歲退學,十八歲嫁人,十九歲生子,二十歲在工廠上班,若只是這般看下去,她似乎就是那凡世裏面最最渺小的那壹位,壹位漂泊在外最最底層的打工仔,拿著微薄的工資,出賣著自己的體力,似乎擁有著壹眼就看到頭的未來。

可是,她心懷希望,哪怕我經歷種種不好,我依舊願意,在我現有的精力下,依舊過好每壹天的日子,看該看的書,識更多的字,或許,明天,或許,壹年後,或許,十年後,總歸有壹天,會不壹樣的吧。

或許,壹直到二十年後,我依舊是在出賣著我的勞動力,我沒有學歷,但是,我認識更多的字了,能夠給孩子報聽寫了,那樣的我,也是不壹樣的我吧。

我現在什麽都不好,我現在經歷著我人生當中的低谷,或許我壹直都在經歷我的低谷,我也不知道我何時會爬出泥沼,可是我就想要試壹試,學壹學,“妳不爭氣,誰給妳爭氣啊。”這是王月的原話。

3

part1

明夏曾經說過:“我有時候就在想,為什麽上天對我那麽殘忍,讓我成為壹個無顏值,無家世,無智慧的三無人士,但是,我有的時候又在想,既然我成為了壹個三無人士了,那麽,除了接受,就只能夠努力了。我拼勁了全力,可是依舊得不到我想要的結果,而別人,往往都還沒怎麽做,就輕而易舉的獲得,我心生不滿,又能夠怎麽樣呢, 別人的得到是他們的得到,我的得到才是我的得到啊 !”

王月曾經告訴過我:“我從來不覺得我自己很慘,這世界上,比我痛苦的人太多太多了,我挺好的,日子雖然辛苦,可還是能夠過下去,我身上沒有什麽優點,我也不太懂什麽大道理,可是我啊,就想著,總得有些不壹樣,哪怕我不是讀書人,就是個打工仔。”

part2

我們並非是什麽好家庭出身的人,也沒有什麽過人的美貌,甚至有時候腦子也比別人轉的慢壹些。

但是,那又怎麽樣呢?

老天爺或許看不到我的努力,因為他也偏愛那些他喜歡的人。

可是我們自己,卻要知道自己的目標,看得見自己的方向,能夠讓自己變好壹些,那就好上壹些。

別人看不見,我們自己知道。

這個社會,大多都是屬於那些主角們的,他們有才有貌有能力,他們往前跨壹大步,我們或許得努力十年才能夠前進他們的壹小步。

題外話:這算是《沒錯,我又美又有錢,讀書又好》的第二部沒錯系列了吧,其實壹直在猶豫要不要寫,到底還是寫出來了,恩,願每個人都能夠被時光溫柔所待。我的文章壹般都挺長的,感謝妳耐心讀完,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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