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四大吝嗇鬼
李梅亭--錢鐘書,《圍城》
盧至--徐復祚,《壹文錢》
監河侯--莊子,《外物》
嚴監生--吳敬梓,《儒林外史》
《圍城》 壹、 圍城》裏的李梅亭 《圍城
帶著壹箱藥卻不肯給同行生病的孫小姐壹包仁丹治病;滿口仁義道德卻半路上泡妓女,在鎮上嫖土娼;自 己愛打牌卻禁止別人打牌;假裝錢財充公卻私攢買煙買山薯;……所有這些,又從各個側面反映了李的自 私自利,虛偽狡詐,庸俗勢利,言行不壹等等惡劣品質。李梅亭猥瑣的靈魂和灰色的人生得到了無以復加 淋漓盡致的暴露。
二、徐復
祚的《壹文錢》吝嗇鬼盧至 徐復祚的《壹文錢》
財帛如山而又吝嗇異常的富豪盧至,在途中拾到壹文錢後引發的故事。雖雜有因果說教,但對貪鄙慳 吝的盧至形象,塑造得十分深刻,很有喜劇特色。 《壹文錢》塑造守財奴形象:1、素材,取材於族人吝嗇者(啟新,以緡系脂,以蟾代蛙,哺人狗吐, 雨具隨帶,壹蓮止饑,數日歸壹) ;2、情節,盧至家陳萬貫,但卻讓家人忍饑挨餓。阿蘭節上,盧至算計 著到朋友那兒蹭飯吃,以節省自己家糧食。路上拾到壹文錢。當見到眾乞兒壹起享用自己的所得,飲酒行 令不亦樂乎,並嘲弄自己時,盧至大傷自尊,決定花掉壹文錢。買了芝麻,躲到山頂獨吃。佛陀化作僧人, 向盧至化銀子,盧至不給。僧與盧至飲酒,盧至大醉。僧人變為盧至模樣,回家散分其家財。真盧至回來 後,被當成慳嗇鬼驅逐家門,盧至奏聞國王,佛陀施展佛法左右著宮人不許盧至進入。盧至只好求救佛陀, 終於醒悟,與妻子同時進入西方極樂世界。3、與元雜劇《看錢奴》的比較: 《看錢奴》註重表達對社會的 沈痛的批判, 《壹文錢》只是表現對盧至吝嗇的諷刺與戲謔; 《看錢奴》只談報應, 《壹文錢》則有對佛教 的宣講。4、曲詞:註重本色、音律。 鄭庭玉《看錢奴》 :取材於幹寶《收神記》 “張車故事” 。財主周榮祖將自己祖上的財產埋在院後墻下, 帶著妻子兒子進京應舉。窮漢賈弘義,怨恨天公,天帝派增福神暫借他二十年富貴。於是暴富。周榮祖應 舉失敗,自己的祖上財產又遭遇盜竊,投親不遇,貧病交加,只好在教書先生陳得甫的介紹下,將自己的 兒子長壽典賣給賈弘義做義子。巨富賈弘義十分慳吝,病入膏肓時派義子長壽到嶽王廟燒香還願。長壽偶 然遇到周榮祖夫婦,但雙方已經不能相認,發生爭吵,周榮祖夫婦受盡了晦氣。周榮祖回曹州後老伴得病, 到藥店拿藥,偶然遇到陳得甫。此時賈弘義已經死去,經過陳得甫作證,周榮祖夫婦與兒子長壽相認。檢 點賈家銀錢,發現印有“周奉記”的字樣,周家的祖上財產終於物歸原主。 賈弘義病入膏肓時對義子有壹段獨白: “妳不知道我這病是壹口氣上得的。我那壹日想燒鴨兒吃。我走到 街上,那壹個店裏正燒鴨子,油漉漉的,我推買那鴨子,著實的撾(握)了壹把,恰好五個指頭撾得全全 的。我(趕緊)來到家,我說盛飯來我吃,壹碗飯我咂壹個指頭,四碗飯咂了四個指頭。我壹會瞌睡上來, 就在這板凳上,不想睡著了,被個狗舔我這壹個指頭,我著了壹口氣,就成了這病。 ”
《外物 三、在莊子寓言故事中, 外物》篇中監河侯也是吝嗇鬼 在莊子寓言故事中, 外物》 《
莊周家貧。故往貸粟於監河侯(1)。監河侯曰:“諾。我將得邑金(2),將貸於三百金,可乎?”莊 周忿然作色曰(3):“周昨來,有中道而呼者(4)。周顧視車轍中(5),有鮒魚焉(6)。周問之曰:‘鮒 魚來!子何為者邪?’對曰:‘我,東海之波臣也(7)。君豈有鬥升之水而活我哉?’周曰,‘諾,我且南遊 吳越之王(8),激西江之水而迎子(9),可乎?’鮒魚忿然作色曰:‘吾失我常與(10),我無所處。吾 得鬥升之水然活耳,君乃言此(11),曾不如早索我於枯魚之肆(12)!” [註釋] (1)貸:借貸。粟:谷子,亦糧食的通稱。監河侯:監理河道的官。 (2)邑金:壹邑祖賦的收入。 (3)忿然:不高興的樣子。作色:變色。 (4)中道:道中。 (5)顧視:回頭看。
(6)鮒魚:鯽魚。 (7)波臣:波蕩之臣,波蕩沖來而失水的水族臣仆。 (8)且:將要。 (9)激:引。西江:指蜀江。 (10)常與:恒常***處,指水。 (11)乃,竟。 (12)曾:乃,就。索:尋找。枯魚之肆:幹魚市場。 莊周家庭貧窮,所以向監河侯借糧。監河侯說:“行。等我得到壹邑租賦金,借妳三百金,可以嗎?”莊周 不高興的樣子臉色壹沈說:“我昨天來時,在中途有喊叫我的,我回頭向車轍中壹看,有條鯽魚,我問它 說:‘鯽魚呀!妳在這裏做什麽?’回答說:“我是東海波蕩沖來而失水的水族仆臣,妳難道不能用升鬥的水 來救活我嗎?’我說:‘行。等我遊歷吳越說服兩國的國王,請他們把西江的水引來迎接妳,可以嗎?’鯽魚 不高興地改變臉色說:‘我失去與我常處的水,我沒有容身的處所,我得到:升鬥的水就可活命,妳竟這樣 說,就不如早點到幹魚市場去找我!’”
《儒林外史》 四、 儒林外史》中的嚴監生也算壹個 《儒林外史
平時嚴監生家裏肉都不會買來吃,只有當小兒子吵鬧要吃肉,才買4個錢的熟肉,哄他作罷。妻子生 病(肯定也是常年跟著他節省的原因)人參,附子沒少買;自己生病時,卻從來舍不得; “……晚間擠了壹屋子人,桌上點著壹盞燈。嚴監生喉著搖頭,那手只是指著不動。 ……趙氏分開眾人,走上前道: ‘爺,只有我能知道妳的心事。妳是為那燈盞裏點的是兩莖燈草,不放心, 恐費了油。我如今挑掉壹莖就是了。’說罷,忙走去挑掉壹莖。眾人看嚴監生時,點壹點頭,把手垂下, 登時就沒了氣。” 這壹段文字描寫,被人們視為是嚴貢生吝嗇性格描寫的強化之筆,他最後伸出的兩只手指頭,被視為和葛 朗臺臨死抓金子的描寫如出壹轍。但是我以為他臨死伸出的這兩根手指,不能把他們單獨拿出來,而要放 到其生前和死後來看。這兩根手指既是他猥瑣可憐壹生的最生動寫照,也是他那操勞憂慮心境的延續,同 時也表現出他對自己家產和妻兒前途的重重顧慮和擔憂,並不能簡單視為“吝嗇”性格描寫的強化之筆。 這壹細節描寫,給人的感受是沈悶的,具有濃重的悲劇色彩,我們仿佛聽到作者嘲笑聲,在嘲笑嚴監生的 壹生, 他辛苦非常最後卻為他人做了嫁衣, 最終的結局是那樣的悲慘。 把它和巴爾紮克的小說 《歐也妮· 葛 朗臺》中葛朗臺臨死前的那些細節描寫比較,給人的感受是大不相同的。葛朗臺臨死前,讓女兒把金子拿 到面前來:“壹連幾小時盯住金子,好象壹個才知道觀看的嬰兒壹般,露出壹點很吃力的笑意。”他看到 教士手裏拿著做法事用的十字架,就想把它“抓到手裏”,這“駭人的姿態”也就要了他的命。這些細節 描寫, 赤裸裸地暴露了這個貪得無厭者的內心世界, 給人以無限的厭惡。 而嚴監生監死前伸出的兩個手指, 只能讓人感到他的無助、可憐和可悲。由此可見兩位大師對各自筆下人物態度的有著多大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