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對已結婚十多年的夫妻去城市的另壹端看朋友，回來時天色已晚，又逢末班車，
丈夫說，咱倆從前後兩個門擠上去吧，人太多了。妻子點頭同意。從前門擠上車的丈夫
站在車廂中間，被壹層層的人擁擠著，十分難受。忽然就有壹只手悄悄地抓住了他的手
，憑感覺他知道那不是妻子的手，因為妻子的手肯定沒有如此溫熱、柔軟、細膩而動人
心魄……他真希望這車能壹直不停地開下去，哪怕到天亮都行。繼而又想，這是壹個什
麽樣的女人呢？她怎麽註意到我的？她叫什麽名字呢？怎麽樣才能和她取得聯系？忽然
腦中靈光壹閃，將自己的名片悄悄取出壹張塞在那只可愛的小手裏。車終於到站了。丈
夫戀戀不舍地下了車。從另壹側車門下來的妻子看起來並沒有覺察到什麽。兩個人橫穿
馬路時，壹輛摩托車瘋也似地沖過來，妻子稍稍猶豫了壹下，還是用身體撞開了丈夫…
…丈夫抱起渾身是血的妻子跑進醫院，天亮的時候，醫生出來告訴他，我們已經盡了力
，妳妻子只想見妳最後壹面。丈夫走進病房時，妻子的壹只手攥成了拳頭，後來那只手
像電影裏的慢鏡頭壹樣緩緩張開，丈夫的名片悄無聲息地滑落下來…
聽這個故事時大約是在十年前，那會兒我還是壹個狂熱的文學愛好者，壹位小有名
氣的作家似乎很賞識我的文字，在他家的壹個“沙龍”裏，作家講了這個故事。當時有
壹對青年夫妻，聽完故事後，那個妻子就憤憤地沖自己丈夫說，瞧妳們男人這德性！倒
是我這個初生牛犢不怕虎，我大聲說：“其實這故事的悲劇並不在於那男人，妳想想，
結婚十幾年的夫妻了，如果妻子沒事時總和丈夫拉拉手握握手什麽的，還至於他丈夫把
自己妻子的手當成別人的手嗎？”這時，作家說，小老弟說得對，初聽這故事，都會為
這男人生氣，可後來壹想，他妻子也有責任。關於婚姻的話題內容太廣泛也太沈重，我
們不能簡單地肯定誰錯誰對。大家就都點頭，我註意到那對小夫妻相偎相依，丈夫緊緊
握著妻子的手。
故事之二：壹把鎖和壹把鑰匙
故事的開頭似乎是大家聽了壹千遍也都煩了膩了的那種。某某男人原本貧困，下海
後幾經努力終於發了財。發了財就飽暖思淫欲地越看自己原來的妻子越難看。男人說咱
倆離了吧。女人開始幾次都不同意，後來說好吧，給我五萬塊我就離。男人就給了女人
五萬塊錢。兩人又沒有孩子，也就痛痛快快地分了手。分了手之後的男人很是瀟灑了壹
陣子。但沒過多久他就厭煩了這種生活。壹天，他在雨中候車的時候發現了壹個面貌姣
好的女孩，女孩也沖他點頭微笑。他心中驀然壹動：好熟悉的眼光啊！後來他們搭訕起
來，然後開始約會，再後來他們就結了婚。婚後妻子除了溫柔體貼地照顧他之外，平時
總是纏著他問他前妻的壹些事，每到這時候就令他不知說些什麽才好。女人還保留了壹
個小小的箱子和壹把精致的鑰匙，總不讓男人看。直到有壹天，女人臥床不起，她把鑰
匙交給男人的手裏時很平靜地說，我死之後妳可以打開那個箱子啦。女人終於離開了人
世，再次失去妻子的男人迫不及待地打開了那個讓他牽掛已久的箱子。箱子裏只有壹個
厚厚的日記本，日記本裏記述了壹個女人整容的前後過程。
講這個故事的是我所熟悉而敬重的壹位美容師，壹位年過四十卻魅力四射的女人。
當時在場的除了我之外還有壹位據說資產過億元的私營企業家和他的女友。那天是壹個
周末，又是壹個雨天，我是為了給美容師的店鋪設計標識才趕去的。我進屋子時美容師
正和她的幾個學生給大款的女友做護膚。我聽見大款對著美容師發牢騷說，這年頭啥都
能整出假的來，沒準哪天能整出壹個渾身上下都是代用品的美女來！看見我進來，美容
師就停下手裏的活讓我坐下來，然後不緊不慢地講了上面的這個故事。大款聽了半晌不
出聲，倒是他的女友——壹個嬌小美麗的女孩脫口而出：多神奇的美容術啊！自己老公
也認不出來，您告訴我那美容師在哪兒，壹次五萬塊夠吧？美容師苦笑著搖搖頭，又看
了看我。我們忽然聽見大款很粗暴地吼了壹聲：少他媽的出聲吧妳！那女孩壹下子噤了
聲，我們扭過頭去，見大款走到窗前，盯著雨中自己的奔馳車，臉色極是難看……。
故事之三：壹只腳和兩條性命
講這個故事的是壹位來自南方的朋友，現在在上海。他說這個故事的背景可能是無
錫，或者是壹個類似的地方。是真事。女的是壹家電視臺的女主持人，生得明眸皓齒落
落大方，男人是壹個名聲鵲起的青年作家。兩人都還年輕，本不打算這麽早就結了婚，
不料壹不小心女方懷了孕，兩人商量說還是先結了婚再說吧，兩人就去登了記並選擇了
婚禮的日子，也怪女人天性太浪漫了吧，女人堅持洞房花燭要在船上才浪漫。於是兩人
就搭乘了壹艘太湖的遊船。半夜時分兩人聽見艙外許多異樣的響聲，接著廣播說船觸了
礁，並在下沈，請大家趕緊逃生吧。男人就拉著女人跳出窗子撲進水裏，那天夜裏風高
浪急，不怎麽會遊泳的女人只幾下子就嗆了水，正在這時她看見男人遊了過來。她想這
下子可好我丈夫來救我了，於是壹把拉住男人的胳膊，夜色中的男人忽然很兇惡地吼了
壹聲：“快放開我！”女人還不知怎麽回事時，男人壹腳踹在女人的胸口上，這壹腳踹
得女人萬念俱灰。也許是命不該絕吧，女人最終還是獲救了。女人上岸後的第壹件事就
是和那男人解除了婚約，並去醫院打掉了那個不幸的小生命。後來有壹天女人接到了那
男人托人轉給她壹封厚厚的信，信中詳細地剖析了人性和人的本能，並不請求女人原諒
他，只求女人好好活著並照顧肚中的孩子。女人看過信後頗覺不祥，趕到男人的住所後
才發現男人自殺了。他用了壹種頗為奇怪的方式，據說那是世界最殘酷的壹種結束生命
的方式。
朋友講這個故事是在我們給他接風的壹個酒宴上，他講過之後大家就都沒了胃口。
壹個朋友嘆息說，那女人並不值得可憐，她害死了兩條命，壹個是自己的丈夫，壹個是
自己肚中的小生命。無論如何，這是壹場悲劇。大家又都沈默了壹會兒，忽然就有壹位
滿臉絡腮胡子的老兄焦躁起來，大聲說他媽媽的自古有句話叫做“夫妻本是同林鳥，大
難臨頭各自飛”。夫妻嘛，不就那麽回事！俺老婆以前談戀愛那會兒總逼問我，要是有
壹天我和妳媽掉在水裏，妳先救哪個？害得我好幾天腦子都疼，現在我說去妳媽的，老
子也不會遊泳，先自己逃命再說吧！大家就都哈哈笑起來，於是又都舉起酒杯，又開始
了觥籌交錯的場面。
故事之四：心臟的故事
壹個患有先天性心臟病的女孩到了出嫁的年齡，也許因為是心臟病的原因，先後談
了幾個小夥子都告吹了。女孩很傷心。家裏人開始為她張羅換心臟的事。終於有壹天，
好機會來了，壹個出了意外車禍的女人的心臟被移植到女孩身上，手術非常成功。看著
手術後壹天比壹天健康的女孩，大家都為她高興，然而還有壹件更讓人高興的事，那就
是有壹個英俊瀟灑、各方面都非常出眾的男人突然闖進了女孩的生活，他對女孩壹見傾
心，百般呵護，沒多久，兩人就在女孩親友的壹片祝福聲中舉行了婚禮。婚後女孩發現
丈夫有壹個奇怪的舉動，那就是喜歡伏在女孩胸口上聽女孩的心跳聲。開始女孩好高興
好激動，後來女孩聽丈夫的壹個親戚說丈夫原來有過壹個非常漂亮的妻子，那個不幸的
女人死於車禍，她那顆原本不屬於自己的心動了壹下，她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找到了那
家為自己做移植手術的醫院，好心的大夫告訴了捐獻者的名字。回家後女孩細心翻揀丈
夫的東西，終於在壹本厚厚的書中找到了壹張字條，那個字條上赫然寫著那個名字。
我曾把這個故事講給單位壹個即將披上婚紗的女孩聽，女孩挺動感情地說，想不到
世界上還有這麽癡情的男人！如果說前面三個故事中的男人都有點壞，那麽這第四個故
事中的男人總算可以了吧？且慢，又有壹位細心的聽眾問我，第四個故事的結尾呢？換
了心臟的女孩終於發現丈夫只是為前妻的心臟才和自己在壹起時，她受得了這個打擊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