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同事小z，是個特別討人喜歡的年輕女孩。活潑而有分寸，開朗而知進退。工作能力也很強，沒有壹般年輕人眼高手低的毛病。
但她最近似乎遇到了什麽煩惱，情緒低落，工作上也顯得心不在焉，頻頻出些小錯。
在我第n次指出她的工作問題時，她終於期期艾艾地問我：“藍姐，下班後我們能壹起去喝杯咖啡嗎？”
看來小姑娘也是實在憋得難受了，想找個樹洞傾訴壹番。我接受了她的邀約。
咖啡廳裏，小z心事重重地攪拌著咖啡，似乎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我輕啜了壹口咖啡，皺皺眉放下杯子：真苦！即使已經加了不少糖和奶，我依然受不了這苦澀的味道。
而我對面的女孩，已經面不改色地將自己的咖啡喝掉大半，沒有加奶，也沒有放糖。
我看得舌頭發麻。這姑娘明明最怕苦！
有次有同事分發從原產地帶回來的巧克力，每人壹份黑巧壹份香草，她都非要用自己的黑巧換我的香草，理由是黑巧太苦了，她吃不下。
02.
現在這是……看她還在埋頭喝咖啡，我忍不住開口：“最近，是遇到什麽事了嗎？”
小z喝咖啡的動作頓住，擡頭看我：“藍姐，我分手了。”她的手握緊咖啡杯，關節微微泛白，聲音有點發顫。
小z的男友我們都見過。雖然不算高不算帥，但是幹凈斯文。工作也不錯，是我們本地唯壹壹所重點高校的老師，年紀輕輕已經是副教授了。
對小z也很好。小z上下班都是他開車接送，有時候我們單位忙要加班，他也總會給小z送飯。
有時單位帶家屬聚餐，他也不會像其他男生那樣東張西望，除了回答同事的問話，他的眼睛全程盯著小z，幫她倒水夾菜，撥蝦殼挑魚刺。
看得我們壹眾女同胞羨慕不已。
有次我在街上遇到他們，男生壹手拎著大包小包，壹手牽著小z。有車過來的時候，男生很自然得將小z護到內側。
這樣壹個外在條件內在性格都很好的男孩子，小z為什麽會分手呢？我輕聲問：“是他提的嗎？”
小z搖頭：“是我提的。”
我更奇怪了：“為什麽呢？那個男生挺好的呀！”
03.
小z擺弄著手指：“他妹妹生病了，慢性腎衰竭，需要換腎。他妹妹的情況很不好，來不及慢慢等腎源。”
她喝了壹口咖啡，繼續道：“他們家裏就商量著自己家人去做配型，看看誰配型成功，就給他妹妹捐壹顆腎。結果，他配型成功了。”
“啊！”我不知道該替那個沒見過面的，躺在病床上等著腎救命的女孩高興，還是該替對面這個，壹臉頹喪的女孩難過。
聽到我的聲音，小z擡頭看我：“後面妳就猜到了對吧？我男友，哦，前男友，準備給妹妹捐腎，我提出了分手。”
說實話，聽完這件事，我的第壹反應是，小z太自私了。享受了男朋友那麽多的照顧，現在男朋友遇到困難了，她卻選擇分手，未免過於冷漠無情。
但小z接下來的話又讓我沈默。
小z問我：“藍姐，妳是不是也覺得我自私？”
不等我回答，她又繼續說下去：“決定分手的時候，我也在問自己，這個決定是否自私。可是藍姐，如果是妳，結婚前就知道男方是個病秧子，妳會不會嫁？”
我搖頭：“當然不會。但這不壹樣，妳們戀愛時，妳男朋友是健康的，只是後來遇到這樣的事。他這時候壹定很需要妳的陪伴和鼓勵……”
04.
小z招手又要了壹杯咖啡，才繼續說道：“如果是不可抗力，比如他自己得病了如果是不可抗力，比如他自己得病了，或者受傷了，他沒有選擇權，我當然會陪他壹起面對。”
“可是現在，他有的選啊！他可以不捐。”
我打斷她的話：“但那是他妹妹，他不捐，難到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妹妹去死嗎？”
小z苦笑：“妳們果然都會這樣想！他想救自己的妹妹沒有錯。但是我呢？他妹妹於我而言，不過是個陌生人。
“他用壹顆腎換回妹妹的命，卻要我來負擔他未來不健康的人生。我要掙錢養他，要遷就他的清淡飲食，要隨時準備著他會生病住院，甚至離我而去。這對我公平嗎？
“我也有自己的人生，為什麽要為了壹個陌生人讓自己的未來壹片慘淡？”
我猶豫了壹下，試探著說道：“壹個腎也可以存活啊？”
小z搖頭：“活著，和有質量的活著不壹樣。我查過資料，失去壹個腎的人，生活質量會大大下降。
“我不知道，用壹個人的健康，換兩個人都半死不活的活著，是否合理，但我尊重他的選擇。只是，我不願用自己未來的人生為他的選擇買單。
“藍姐，妳還覺得我的想法自私嗎？”
05.
我無言以對。半天，我又問道：“如果他放棄捐腎的打算，妳會不會和他復合？”
小z搖頭：“不會。他如果因為我放棄捐腎，未來他妹妹走了，他壹定會因為這事耿耿於懷。覺得是我的阻攔讓他妹妹早逝。這將成為我們之間無法彌合的裂痕。”
我不能評判，小z的決定是對還是錯，親愛的讀者朋友們，妳們的看法呢？如果妳是小z，妳會怎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