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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丘露薇在伊拉克戰爭的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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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27日上午11點,鳳凰網根據昨天和閭丘露薇約定的時間撥通了她在巴格達的電話,我們聽到了電話那頭傳來的閭丘疲憊的聲音,半個小時的采訪就這樣開始了。

我不敢脫衣睡覺

鳳凰網:巴格達現在是什麽時間?

閭丘:現在是早上六點半。

鳳凰網:晚上睡得好嗎?

閭丘:來到這裏後每天晚上幾乎都不能睡,因為不停的有轟炸,我們大概隔壹個小時、半個小時就得起床,壹聽到轟炸的聲音就要起床,而且不敢脫衣服睡,怕有什麽事情發生,隨時要做好準備,如果有很大規模轟炸的話,大家還要進行拍攝。

鳳凰網:拍攝工作可以保證正常進行嗎?

閭丘:這裏管的很嚴。在馬路上妳還不能隨便拍攝。伊拉克基本上對於采訪是采取壹個統壹管理措施,所以說妳首先要拿到記者證,要拿到許可,比方說妳要去轟炸的地方、醫院,那妳要得到政府的許可,管理的比較嚴。

鳳凰網:那妳們的安全問題,當地政府是不是也負壹定責任?

閭丘:他不管。

鳳凰網:那妳和小江是不是也做好準備,妳們要準備防毒面具之類的?

閭丘:對,我們來的時候…因為之前鄭浩走的時候把防毒面具和防彈衣都留了下來,所以我們手頭有這些東西。

巴格達民眾保衛國家情緒很高

鳳凰網:妳是不是也經常和壹些西方媒體交談,妳們現在最關心的是什麽問題?

閭丘:其實我們還是關心這場仗到底什麽時候打完,到底巴格達目前的戰況進行的怎麽樣,對於我自己來說,像我們(這樣)的媒體來說,我覺得如果妳呆在巴格達城內的話,妳所得到的戰況進展可能只有伊拉克政府壹方面的說法,我想我們關註更多的是伊拉克民眾,尤其是在轟炸當中,在這場戰爭當中,伊拉克民眾到底怎麽想,在轟炸當中伊拉克民眾他們到底受到什麽影響。

鳳凰網:那麽妳們現在在巴格達是不是(想)獲得外電的壹些報道很困難?

閭丘:還可以,如果在新聞中心的話,可以看到BBC,這些都可以收到,問題是新聞中心不是二十四小時開,他只能從當地時間早上八點到晚上的五點鐘,然後所有人都要離開新聞中心,電話只能在新聞中心使用,在我們住的地方,像妳打電話打過來都非常困難,我也打不過去,然後看伊拉克電視臺的報道,因為我們也不懂當地的語言,所以這壹點就有比較大的困難,有時候要靠翻譯跟妳講壹講當時的情況是怎麽樣。

鳳凰網:現在巴格達的市民妳們還能夠接觸到嗎?

閭丘:市民沒有問題,因為接觸市民是非常自由、非常方便的。

鳳凰網:那妳有沒有問過他們,就是他們在防護的時候有沒有考慮到薩達姆可能會使用生化武器,他們會擔心這個嗎?

閭丘:這個我有跟他們聊過,他們都覺得不相信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我問他們有沒有準備(防毒)面具這些,他說從來沒有想過,很多人都說從來沒有想過這些事情,而且他們跟我說,雖然很多人對於薩達姆的統治可能有的人表示支持,有的人表示反對,但是因為現在壹開戰之後,有絕大部分人從心理面就升起壹股要保衛自己國家的感情,這樣壹來的話,就連那些平時不太支持薩達姆的人現在變成要站在他這壹邊了,所以他們說他們從來沒有想過薩達姆會對他們使用這樣壹種武器。

鳳凰網:前幾天也有報道說巴士拉的人民在起義,妳所接觸的這些伊拉克人,他們相信這種報道嗎?

閭丘:因為巴士拉是在南部的壹個大城市,其實昨天伊拉克政府就澄清,他說巴士拉並不像美國報道的這樣,因為在這裏我們可以看到壹個很有趣的現象,像美國在指責伊拉克政府的宣傳口徑是在說謊,伊拉克政府不斷指責西方媒體在誇大這個戰果,在向世界撒謊,所以到底情況怎麽樣,我想比較正確的壹個看法就是把兩邊的報道拿出來相互進行壹下比較,所以從我在巴格達這邊得到的消息是巴士拉目前根本沒有被聯軍控制,從我這邊看到的壹些報道來說,當地的民眾也是跟巴格達的民眾壹樣,他們也是要準備好進行戰鬥。

老人、婦女和孩子是最大受害者

鳳凰網:妳在那邊能夠接觸到他們的軍人嗎?

閭丘:其實他們的很多官員都是軍人,所以說接觸他們還是有機會,還有壹個接觸到的就是在街上巡邏的士兵,但是交談的機會不多。

鳳凰網:像***和國衛隊、精銳部隊妳看到了嗎?

閭丘:這些看到了,因為在重要的政府機構的周圍,還有在壹些比較主要道路,再通往巴格達郊外的主要道路上都能夠看到***和國衛隊在那裏守衛著。

鳳凰網:妳能采訪***和國衛隊的軍人嗎?

閭丘:這些不行,這些壹定要得到政府的許可。

鳳凰網:到現在為止,伊拉克政府安排妳們的采訪進行了哪幾個項目?

閭丘:壹般都是,比方說晚上進行了轟炸之後,第二天就會帶我們到被炸過的地方進行拍攝,然後還有到醫院去采訪那些被炸傷的平民。他們(伊政府)也有壹點進步,比方昨天有西方媒體就說,妳們為什麽被炸的地方,都要組織我們去。昨天(伊拉克)新聞局長就說,妳們開放開放,妳們愛什麽時候去就什麽時候去。所以昨天下午我們就跑到昨天早上剛剛發生大爆炸的地方,在城東,沒有人擋妳,妳愛怎麽采訪就怎麽采訪,醫院也沒有人管妳,妳愛怎麽采訪就怎麽采訪。因為那個地方是昨天上午兩枚炸彈炸下去之後造成二十人死亡,五十多人受傷,那個地方是壹個居民區,炸的非常厲害。

鳳凰網:妳在醫院采訪那些因空襲而受傷的市民時,看到的情況怎樣?

閭丘:其實他們都表現的很無奈,比方說昨天有壹個4歲的小男孩,當時他正好同爸爸在院子裏面,因為剛剛刮完沙塵暴,他們在洗車子,結果突然壹下子爆炸就發生了,他就躺在醫院不能動,但是他爸爸的情況更嚴重,正在手術當中,還不知道能不能脫離危險,這樣的例子很多,都是壹家人都受傷,因為發生爆炸的時間正好是當地時間九點多,按照他們的習慣正好起床,有的人還在吃飯,因為這個時候男人會去上班,所以大部分受傷的就是這些婦女和孩子,還有老人家。

為進入巴格達作好充分準備

鳳凰網:我們現在想問壹下妳,最初進入巴格達是壹種巧合,還是妳已經做好充分準備,然後就突然進入了呢?

閭丘:我想是做好了充分準備,采訪兩會到壹半,我離開北京的時候,公司是讓我先到約旦來待命,當時在約旦壹直在邊境采訪大概用了三、四天的時間,我都有點記不清了。同時,(我)不斷了解在巴格達發生的情況,尤其是和那些從巴格達每天過關過來的人,包括記者、也包括這些巴格達民眾,看壹看巴格達的局勢到底是怎麽樣,當時我決定進來是因為覺得那時候戰事也進行了三天了,根據西方媒體(報道)好象馬上巴格達就要拿下來壹樣,我自己就覺得應該差不多要進來,然後我在找車,或者說找人帶我們進來,當時也非常小心,因為希望能夠盡量的保持安全。我們和在約旦壹起的司機這段時間互相比較信任,他非常好,幫我們找了壹個司機然後跟他們公司簽了壹個和約,就是說壹定不能騙我們,壹定要把我們送到巴格達,到了巴格達的時候壹定跟我們工作,我們要走的時候要由他把我們再送過來。很巧的是壹個巴格達的婦女沒有錢回家,她會壹點點英語,她希望跟我們壹起走,我覺得從安全角度考量的話,有她在壹起也是壹個不錯的事情,所以在這些事情安排好之後就進來。

路上也發生小插曲,像在路上因為發生車禍,我們第壹位攝影師脖子受傷,所以他要趕回去,我只能是再等另外壹個攝影師過來,另外壹個攝影師過來原來是打算壹下飛機就跟著我馬上過邊境工作,然後馬上過關,但結果又壹個小插曲,這個攝影師壹下飛機發現他的行李還留在迪拜,那個航空公司沒有把它寄過來。本來是想第二天取行李,但是我覺得很多事情可能妳等就有很多變數,所以他下了飛機我們為他買了壹些日常換洗的衣服,買了壹些日用品,然後按原計劃就進來了,我覺得這是壹個時機,加上自己準備的差不多,所以就決定進來。

鳳凰網:妳就是赴邊境的時候就已經做好隨時進入巴格達的準備了嗎?

閭丘:對。其實從壹開始到安曼,因為離開北京來之前,對我自己來說就已經做好進入巴格達準備,正因為這樣在兩會采訪期間就申請去伊拉克的簽證,因為很長時間,比較難拿,這壹切我覺得都是再做壹些前奏工作的準備。

鳳凰網:昨天胡壹虎在接受鳳凰網采訪的時候就說,閭丘,妳太勇敢了,妳掛了電話,誰也不告訴就進去了,然後突然在電視上說“我是閭丘,我現在在巴格達”,大家都給妳的舉動震驚了。

閭丘:謝謝。

炸彈從我們頭頂飛過

鳳凰網:和妳第壹次去阿富汗戰場相比,妳這次去巴格達采訪有沒有覺得有特別的地方?

閭丘:其實我覺得不壹樣,從我的感覺來說,這壹次可能要更加困難,不確定因素更多,因為在阿富汗采訪的時候妳不用擔心每天的轟炸,因為塔利班是和平撤出,妳擔心的是冷槍,或者在妳進入喀布爾的時候遇到壹些賊或者是強盜。而對於這壹次來說,我們在進來的這壹條路上最擔心的是頭上會不會有美國飛機的轟炸,因為壹路上我們就可以看到,壹進入伊拉克後再進巴格達這段路上不斷可以看到被炸斷的橋梁,炸爛的汽車,我們在開了壹個小時候之後,因為已經是晚上了,我們去了壹個小鎮,當天早上也是幾十個人,也有七個人死亡,五十個人受傷,他們就是去巴格達的路上被美軍的飛機轟炸的。每天晚上妳還要擔心這個炸彈會不會落到妳住的地方,而妳的車在巴格達開的時候,去新聞中心的時候確實會有這個擔心,就像昨天白天,當地時間上午11點的時間,我們在新聞中心工作,結果壹枚炸彈落在距離我們新聞中心差不多兩、三百米的地方爆炸,妳就感覺那個炸彈是從妳頭頂飛過的。當時我在新聞中心,後來才知道他們是想去炸位於新聞中心兩、三百米地方的伊拉克新聞局裏面的演播室,因為他們已經把電視臺炸掉了。妳就感覺這個炸彈就在妳頭頂,就會感覺這個跟阿富汗的不壹樣。而且還有壹個不壹樣的,我覺得在阿富汗的時候,因為他經歷了很長時間的內戰,所以民眾是渴望和平,而且雖然美軍是協助北方聯盟打進去,他畢竟有壹股本地的勢力是北方聯盟,這壹次戰爭完全是英美聯軍,外國人要打進這個國家,所以民眾的感覺是完全不壹樣的。

鳳凰網:我想再仔細問壹下,昨天戰機轟炸新聞中心那邊的電視臺的時候,妳當時在做什麽,妳感覺到震動嗎?

閭丘:其實我們住的地方每天晚上轟炸的時候整個房子都會震動,在昨天飛過去的時候我正好在美聯社等著做連線,我記得我正好在跟美聯社的同僚們聊天,結果聽到有聲音在我們頭頂飛過的時候馬上就跑過去看,馬上就聽到壹聲轟炸聲,這個轟炸聲的距離是我目前采訪距離最近的,心跟著跳了壹下。

鳳凰網:妳心裏當時的感受?

閭丘:當時沒有什麽。

鳳凰網:害怕了?

閭丘:沒有害怕,都已經習慣,而且我們的常識告訴我們,妳聽到聲音的話,在妳頭頂飛過的那壹顆炸彈肯定不是炸在妳們這個地方,但沒有想到會那麽近。

巴格達醫藥十分短缺

鳳凰網:聽到妳前幾天的報道,現在巴格達的物資供應開始限制了,妳去醫院的時候看到他們的醫療藥物這方面是不是能夠保證像他們所說的可以支撐很長時間?

閭丘:應該不行,雖然他們的醫院比我想象中的要幹凈、要整潔,然後井井有條,但是醫生告訴我們說,爆炸的傷員是壹下子湧進來,不像平時接收病人這樣,所以對於他們來說,他們的設備根本沒有辦法在同壹時間給那麽多重傷的人同時進行手術,同時處理。第二,他們所儲備的藥物可能只能夠用幾天,他們就擔心,如果轟炸再繼續,在每天都有這樣事情發生的話,他們就覺得他們的藥物肯定是不夠了。妳知道伊拉克是經過很長時間的制裁,我們也遇到有兩個來自比利時的醫生,他們是代表非政府組織,他們說他們就是來關註目前巴格達的藥物供應情況,但是他們抱怨說,在現在的情況下,好象沒有任何的美國媒體、國際媒體、也沒有社會願意去關註這個問題,所以他們覺得很無奈。昨天他們跟我聊說,妳們能不能多多呼籲這樣的情況,因為再這樣下去的話,很多人會面臨藥物短缺的情況。

鳳凰網:妳已經接觸到從美國去的“人盾”了,而且據報道他們大多是來自美國,在妳身邊的美聯社記者他們怎麽看待這些人盾,他們也有像妳這樣覺得他們是勇敢的嗎?

閭丘:其實說起“人盾”,我沒有跟西方的記者來聊這個問題,反而跟當地的伊拉克人來聊這個問題,他們說“人盾”只是壹個笑話,如果妳是真的做人盾的話,妳為什麽要待在這樣壹家安安全全的酒店,他們所有人都是集中在幾家跟記者住在壹起的酒店裏面,他說如果妳要做“人盾”的話,妳是不是應該去工廠,去那些可能遇到襲擊的地方,而不是待著這些大家都知道襲擊的機率比較低的問題。我相信(人盾)這是壹個意義的問題,因為畢竟有壹幫人拿著反戰的標語,在這個城市裏面表達他們的意見,很多人是英美的、歐洲的,所以這也是蠻有意思的。

伊拉克婦女心理很“強壯”

鳳凰網:我們都發現妳每次做片子都關註婦女和兒童的問題,妳能不能談壹下在這樣轟炸之下,尤其以女性敏感的感覺,她們對戰爭是不是跟男人的想法不太壹樣?

閭丘:我來到這邊接觸女性,我發現這裏的婦女很強壯,我指的是他們的心理,因為很多地方妳去采訪的時候會發現,當男人去當兵了,或者在外面工作,在家裏需要有壹個女性來支撐,比如說轟炸之後,我們去采訪之後,經常有壹個五、六十歲,上了年紀的婦女,她會很有號召力的拿著槍,或者是不拿槍,赤手空拳叫起了口號,然後後面就會有壹幫人跟著她,所以我覺得在這裏很多女性的心態跟男性差不多,她們也是那種很強有力的人。

鳳凰網:那麽她們的孩子們呢?

閭丘:孩子們我覺得很無辜、很無奈,我們去郊外采訪的話,像前天我們去距離市區28公裏的壹個小村莊去采訪,沿途妳可以看到很多孩子,大概只有14、5歲的樣子,他們也是拿著槍,他們應該是屬於民兵,他們跟著家裏人拿著槍站在碉堡裏面,雖然他們看到我們很高興就會跟我們打招呼,但是妳覺得為什麽他們這麽小就要拿起槍準備參加戰爭,這是壹個很可惜的壹件事情。

鳳凰網:在孩子們心中妳覺得他們有仇恨嗎?

閭丘:我覺得他們這些巴格達人並不是說仇恨,他們壹直是想要壹個比較安定壹點的生活,就像我說的,雖然對於薩達姆的做法他們不敢茍同,但是有的人就跟我們說,那妳趕走薩達姆,那麽還有誰那麽有能力控制這個國家呢,然後跟來的人就會造成內戰,各個種族要進行沖突的這樣壹個局面,那不是更恐怖嗎。其實對於他們來說,就是因為這樣壹場戰爭,壹下子激發出來的東西把他們聚在了壹起。孩子們他們還很天真,我在住的地方遇到壹個孩子,他就不像大人那樣毫不懼怕,但是他每次聽到轟炸的時候就顯得很擔心,他也就是15、6歲,我想這是他們沒有(別的)可選擇的東西。

鳳凰網:他們是擔心自己的生死嗎?還是像他們所說的擔心國家的命運?

閭丘:不,對於這些孩子們來講,他們還是擔心自己的生死的,如果像自己的家裏人都拿起槍的話,我想大部分的孩子還是會跟著他們的家裏人行動。

伊拉克人的愛國情緒被完完全全地激發出來了

鳳凰網:到現在為止進入巴格達以後,妳覺得給妳震撼最大的是什麽?單純從妳個人的感受來說?

閭丘:我自己個人感受是這裏的人民的心態,因為妳來之前會聽到很多對伊拉克的報道,妳會覺得這裏的人民渴望著讓他們有壹個新的政權,美國人打過來之後讓他們有機會有個新的政權,有民主,有更多的自由。他們就像美國副總統切尼說,他們會用鮮花、音樂來歡迎美軍,歡迎聯軍進入,但是來了之後發現根本不是這樣子,這裏我接觸的每壹個人,即使他是光顧著賺錢的人,或者說只是壹個普通的老百姓,平時只是很中立的人,對於國家也不是那麽充滿感情的人,他們心理面壹股愛國的情緒很大的,(這次)完完全全的全部給激發出來了,所以妳就會覺得這裏的人他們思想、他們的思維,我覺得伊拉克人給我的感覺,他們都很友善,然後很有禮貌,尤其是40多歲的人,他們都很有教養,我就覺得這樣壹個國家,這樣的人,我自己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壹場戰爭,我覺得妳可以讓伊拉克人自己來……如果他們真的覺得這樣的統治真的很有問題的話,那就讓他們自己通過自己的方法來解決。

鳳凰網:由於時間的關系,我們馬上就要結束采訪了。鳳凰網的很多網友也很關心妳,每天都給我們發數百封來信,祝妳早日回來,希望妳能註意安全。

閭丘:謝謝。

中新網香港3月28日電 由於伊拉克戰事緊張,情況愈發的嚴峻,鳳凰高層指示閭丘露薇馬上撤離。以下是她在撤離前(3月28日14:25)在巴格達與香港總部演播室電話聯線:

陳曉楠:我知道妳現在時間非常緊,馬上就要走,昨天巴格達市接受了最猛烈的轟炸,昨天的情況怎麽樣,另外我知道,因為情況愈發的嚴峻,所以鳳凰衛視的高層已經通知妳們要馬上撤離,現在妳們的準備情況如何,準備從什麽路線撤出來。

閭丘:其實這次的轟炸可以說真的是我們來到這兒感覺最猛烈的,因為從昨天晚上五點鐘到現在為止中間的轟炸沒有間斷過,而且密集度比我們最近幾個晚上都要強。在我們住的地方,前幾晚上基本上是聽得見炮聲,看不見火光,而這次轟炸就在距離我們兩三百米的地方,我們完全可以拍到猛烈轟炸的樣子,而且有濃濃的黑煙,整個房子可以感受到兩次劇烈地震動,玻璃也差點被震碎。今天早上發現市內電話,部分通訊分已經癱瘓,連當地人都說,昨天晚上的爆炸是最密集的。現在在我的周圍也不斷聽到有轟炸的聲音。

剛剛我們收到通知要離開這裏,我們有很多手續要辦,但現在情況很嚴重。當地人告訴我們說,千萬不要走從約旦進來的那條路,因為第壹約旦已經關閉了邊境,伊拉克的車輛不能進入約旦。另外還有壹個很大的原因是這段路的中間,美軍正在跟伊拉克的士兵爭奪高架橋的控制權,所以戰鬥進行的非常激烈,所以他們告訴我們說,如果走這條路的話是非常危險,我們嘗試走的另壹條路是到敘利亞,這條路因為目前也有記者陸續撤出,他們曾經走過這條路。但主要是因為情況每個小時都在發生變化,所以我們自己也不是太確切這條路怎麽樣,因為之前我們沒有走過。另外我們在走之前也遇到壹點麻煩,因為我們進行工作的時候,當地的警方和軍方曾警告說我們不可以進行拍攝,所以讓我們早點時間去檢查我們的錄影帶,讓他們看看有什麽不妥的地方,這樣才能讓我們放行,所以現在時間蠻緊迫的,到底情況怎麽樣,連司機自己都說,因為他自己也是第壹次走這個路,他心裏也不是太有底。

陳曉楠:我記得妳說從約旦進去的時候,有二百公裏都是屬於轟炸區,危險區,那妳們現在選擇的這條路線要走多長時間,有多少公裏是屬於這種危險的轟炸區?

閭丘:這條路是在巴格達的西北方向,這個方向到目前為止我們收到的消息是還沒有戰事的發生,到目前為止也沒有聽說過民用的車輛被炸毀,但時間可能會比較長,大概需要七八個小時才能抵達敘利亞的大馬士革。我們現在還有壹個擔心是簽證的問題,因為我們根本沒有事先準備進入敘利亞的簽證,但有當地的司機告訴我們說,從他們得到的消息是,為了方便記者進出,應該可以拿落地簽,因為現在大家都知道約旦這條路已經封死。當地人說,在沒有選擇的情況下,這條路應該是相對是比較安全的。其實之前這幾天,因為白天都不會發生轟炸,或者說轟炸在比較遠的地方,但是今天從淩晨到壹直現在,轟炸聲都在我們比較近的地方,在我們周圍發生,所以有沒有炸到哪裏,或者是不是把中間道路,橋梁炸毀,我們也要上了路才知道。

陳曉楠:我剛才聽說壹個最新的消息是美國新聞日報的記者在巴格達失蹤了,我們也知道情況的確是相當的嚴峻,那妳們打算什麽時候啟程呢,會不會還是走夜路?

閭丘:我們希望盡快辦好所有的手續,因為過境手續非常麻煩,而且他們上班時間也不是太確定,就像我們很準時來到新聞中心,但他們還沒有上班,所以我們希望用最短的時間,比如壹兩個小時把手續辦完,如果這樣的話,就能確保在白天上路,這樣在白天上路我們想安全度可能會高壹點點。

陳曉楠:妳們會坐什麽樣的車呢?

閭丘:我們租了當地的吉普車,為了保護自己,我們在上面用膠布貼了很大,很長,很醒目的TV兩個字,希望如果有飛機飛過,讓他們明白下面開著的是攝影隊的汽車。

陳曉楠:剛才妳講時間特別緊迫,現在還有沒有剩下壹點時間繼續和我們連線,還是馬上要走?

閭丘:大概還能講壹兩分鐘,因為我們的隨員在催我們,我們的隨員因為昨天陪我們出去拍攝,他在晚上就收到秘密警察的電話,要檢查我們到底拍了什麽東西,我們也不想給他留下麻煩,因為他真的很擔心,看上去很害怕的樣子,所以我們還是要花點時間,讓當地警察檢查壹下,我們昨天到底拍了什麽東西,還能講壹兩分鐘。

陳曉楠:我想因為馬上要離開巴格達,最後還剩壹點時間,我們不知道壹路上妳還能不能繼續和我們連線,所以在離開巴格達時有沒有什麽非常想說的有什麽朋友壹定要說再見的嗎?

閭丘:我們希望我們這些中國記者大家可以壹起安全的離開,我想也有很多留在這裏的記者,我希望他們能夠安全的留在這裏完成采訪任務,我知道管理層和政府方面對我們的安全都非常關心,在這裏要感謝他們,還要感謝公司所有的同事和朋友。

陳曉楠:我知道妳們的時間非常緊,壹定要走了,最後我們所有的同事都祝妳們能夠壹路保重,早點盼著妳們回來。

閭丘露薇是當地時間24日淩晨與攝像師蔡曉江從約旦進入巴格達的第壹批華人記者,此間他們克服重重困難和危險,發回了大量的前線報道,被譽為“戰地玫瑰”。

當地時間27日晚,鳳凰衛視另壹組記者隗靜、蕭燕已被重新獲準跟隨美軍繼續采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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