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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歌如訴,似畫近夢 ——瀟湘妃子:古典詩畫與性情女子

人與人的偶遇,是壹種天命的機緣。

人與詩的邂逅,卻是多味人生與純粹靈魂的淬煉。

——題記

近當代詩歌,自歸來詩人、朦朧詩派、後新詩潮之後,日趨式微。上世紀九十年代末以翟永明為代表的女性詩歌似乎讓人看到了新壹代女性詩歌的崛起。

瀟湘妃子,出生於文壇風起雲湧的七十年代末;成名於2000年前後網絡文學和平臺如雨後春筍般瘋長的時候。多元並包、自由寬廣的空間和平等的話語權,讓那時的各大文學網站和論壇成為文藝青年們最活躍的前沿陣地,也成為重拾和普及傳統文化、傳統文學的重要平臺。當時的紅袖添香網、後來的起點中文網、詩歌報網站,都成了瀟湘妃子揮灑才情的舞臺。

熟知瀟湘妃子的朋友都知道,她另壹個常用的名字叫“Rococo”——洛可可,是法國路易十五時代所崇尚的藝術風格,洛可可以其纖細、輕巧、華麗和典雅著稱於世。

瀟湘妃子,人如其名、名副其詩。瀟湘妃子既有中原女性特有的豪爽、直率、大膽,又兼具南方女子的溫柔、細膩與堅韌。而她的詩歌,則是她真實性情最直觀的展現,壹首首讀來,既有紅樓“瀟湘妃子”的脈脈柔情、婉轉惆悵;又有洛可可的細膩溫軟、華麗典雅。“身藏利刃,嫻靜若水”(《我的江湖》)是其最真實的寫照。

瀟湘妃子以其濃墨重彩的豐沛情感、典雅溫潤的詞句入詩,創造了帶著江南煙雨氣質的雅致的詩詞空間;塑造出古典意蘊豐滿的詩歌意境;形成了帶著深刻個人烙印的、獨具特色的詩歌風格。

壹、 如歌如訴——人與人的相遇

與瀟湘妃子的相遇,源於網絡、始於詩歌;與瀟湘妃子的深交,則因為相似的性情、審美和相似的文學愛好與世界觀。

當我第壹次聽到詩集名《醉笑陪君三萬場》時,不禁莞爾:好古典的名字,既不夠時尚亮眼博人眼球、也不夠標新立異易於傳播。

不過,還能有什麽詩句,能比豪放派詞人蘇軾的這句詩更大膽奔放,又豪情萬丈,更符合這個女子。真性情,才是這個詩情滿懷、言笑晏晏的女子啊。

打開詩集,驚訝於它的排序。首篇竟不是其成名詩,而是詩集臨出版之前、今年六月的近作。寫給其先生:月隱寒霜(憐幽公子)的酬唱詩。

“恰恰六月,懨懨夏日

散下的長發,遮住的竊喜

妳溺愛的沏茶煮飯說江邊水綠

然後想起明天有雨,須加衣

這俗世裏最普通的愛戀啊

我如此的沈迷入迷癡迷”

用“白描式的記事、狀物,抒情、達意”(李澤厚先生語)。前後五節將始於《詩經》的“賦比興”傳統手法運用得淋漓盡致,壹個女子的濃濃愛意、兩個詩人吃穿住行裏的脈脈溫情,用這樣樸素的詞句娓娓道來,配上中國最著名的古典愛情詩歌的名字《陌上桑》。意蘊於文,情深於字句。

讀瀟湘妃子的詩歌,我們不難發現,類似於《陌上桑》這樣集古典韻味和意向於新體詩歌;以比興、暗喻、化用來抒情的詩篇比比皆是。

如寫給閨蜜的《八段錦》,《采薇,采薇》《因為是女子》裏的溫婉細膩:

“盧溝雪月,風中瘦梅

塞外之路的駝鈴,聲聲思歸

暮鼓晨鐘,胭脂香味

妹妹,妳只是看著我笑,

縱飲千杯不微”

如寫給朋友的《賀賈裏大婚》、《笑春風》、《鶯啼序》的直率奔放:

“依然燕子,無恙桃花

微醺不需千日酒

清歌何須樊素口

如,能撥弦換妳回顧

如,能新詞博妳壹笑

便是,春日裏最美的好

水媚山長”

桃花、江南、山水、寒霜、梅蘭等蒙塵已久的傳統審美意向,剝落歲月的封塵,擱下晦澀和幹癟,被瀟湘妃子重新抒寫、詮釋,譜成詩章、華麗綻放。

二、 似畫近夢——人與詩的相守

作為壹個深諳傳統文化、對古典文學有壹定造詣的詩人,瀟湘妃子的絕大多數詩歌秉承了中國古典詩歌“詩言誌”的美學傳統。

瀟湘妃子在網絡詩壇聲名鵲起於2002年前後,2006年後,淡出網絡和詩壇。時隔七載,近不惑之年的女詩人再度重拾詩歌。我們從第壹首《陌上桑》“回江南去/回到小巷的起點/那把淡藍色的油紙傘在終點/回江南/回到漢樂府裏去……容我經過易安的詞時,有韻的/縱身/投自己”不難看出,詩人面對現實人生的掙紮,和不舍詩詞後的果決。

占詩集大半篇幅的酬唱詩,壹如其詩中所記“這壹世的愛恨/都寫進了詩裏”,不乏抒情言誌之筆,如寫給其先生憐幽公子的《醉笑陪君三萬場》:

“花滿徑,曲道長

霄長月短燕銜亭

吹綠風明,搖醉琴聲

壹弄嚶嚶,兩弄卿卿

在夢裏行,如此纏綿許多年

是十八長亭,或是荷葉田田

推開漫天花瓣,紅塵裏不經意的我

落在妳的眉間。自此

所有的日子都變淺

牘上擺著雪白的箋紙,不悔衣寬的心事被妳

壹壹說起,多少音韻離合,多少濃重筆墨

在壹闋詞裏,妳反復雕琢”

詩中既蘊涵易安詞“倚門回首,卻把青梅嗅”的嬌羞與調皮,又大膽直言“不悔衣寬”的愛戀。婉轉間,壹個女子情感細膩、性格熾烈的鮮明形象呼之欲出。

熾熱不悔的愛情、溫香若茗的友情都在瀟湘妃子的長短詩行裏變得雋永。

而現實的無奈、生活的仿徨,也漫溢成詩行,如“握緊手中的鑰匙,帶著自己的孤單/堂而皇之的在城市間流浪”(《左手祭祀,右手逝殤》),又如《誰念,東風獨自涼》:

“這城市的塵色太重

握壹杯茶之淺淡

我已不能作聲

乍然相遇又乍然分離

這世間太多的悲喜

收了綿針,藏了柔軟

樹葉唱花腔

年月如花,如此薄涼”

但即便如此,性格堅韌的瀟湘妃子卻並不甘於命運的沈浮,詩歌的孤寂和生活的涼薄都不能阻擋壹個熱愛生活的女子對於幸福的索求和歌吟:”就讓我執壹朵花的芬芳/在歲月的嘆息中寂寞轉身、用幸福造句,眼淚成詩”(《誰念,東風獨自涼》),“天涯有些遠/沒有人肯打馬回頭”(《我今停杯壹問之》)。

詩歌如是,生活亦如此。

瀟湘妃子多年前與詩歌的悵然別離,及如今千帆過境後,攜《醉笑陪君三萬場》再度回歸,與其說是瀟湘妃子個人的選擇和掙紮,不如說是當代詩壇壹代人的仿徨與失落。在這個市場化甚囂塵上、信息大爆炸的時代,對詩歌的堅守,變得曲高和寡、舉步維艱。

但是,我們依然欣喜地從瀟湘妃子的詩歌裏,看到了桃花薄雨醉江南;看到了北國女子仗劍天涯的豪情;看到了溫婉女子含情脈脈的嬌羞;看到了壹個以古典韻律和意境、豐沛情感和堅定的詩歌夢想所鑄就的瑰麗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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