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些學者註意到中國的復雜性,尤其是經濟層面的復雜性,已經超出了簡單的概念,於是轉向對史料的拙劣研究,撰寫專著,但對以往社會史爭論的參與者所關註的理論問題只表現出壹點點關註。同時,軍部檔案等新史料的發現和系統整理,進壹步推動了學術界的研究熱潮;中國社會經濟史研究的黃金時代開始出現。
在這次學風轉變中,全漢生是研究成果最輝煌的歷史學家。他對中國經濟史研究的主要貢獻有:全漢生最初的研究集中在唐宋時期;《唐宋帝國與運河》壹書分析了連接南方經濟重心和北方軍事政治重心的大運河與唐宋興衰的關系。
他的另壹大貢獻是探討了唐宋時期的商業發展和杭州、汴梁、揚州、廣州四個不同城市的城市化進程,尤其關註了交通和國際貿易對城市發展可能產生的影響。至於貨幣經濟史和物價變動史的研究,他在1942歷史語言研究所第十冊發表的長文《中世紀自然經濟》至今仍是研究魏晉至中唐中國貨幣演變錯綜復雜現象的最重要的論著。從明朝中葉到大約400年前,中國的貨幣制度可以說是銅銀本位制。
全漢生特別重視貨幣供應,從而了解貨幣制度的發展,並在下壹季發表了《中菲貿易》等壹系列重要論文。中國物價的歷史研究,由於史料的缺乏和過去貨幣制度與度量衡的不統壹而難以開展,但全漢生取得了相當的成就。對民國前壹千年左右的物價變化有壹個大致的了解,全漢生功不可沒。他下大力氣研究清朝的物價史。只有通過他對物價、貨幣、內外貿易的深入論述,才能對清代整個經濟制度的演變有更完整的認識。
他的另壹個主要研究課題是中國的現代工業建設,或對工業化進行廣泛的調查,或對壹些重點企業、地區和問題進行深入的案例研究。在研究成果中,關於漢陽鐵廠、漢冶萍公司、江南制造局、甲午戰爭前中國工業化的著作都是代表作。他幾十年來的研究工作,指出了許多可以延伸和擴展的重要課題,為後來的研究留下了足夠的軌跡可以跟進;最顯著的例子是最近成為經濟史領域顯學的《美國白銀與明清經濟》和《清代糧價與大米市場與貿易》。這壹切都是基於全漢生的作品。全漢生剛進歷史語言學院,就是勤勤懇懇學英語,目的是為了拓展研究工具。他受德國歷史學派權威希爾德布蘭德(B.Hildebrand)經濟史分期理論的啟發,認為“從二世紀末到八世紀中葉,自然經濟在中國社會占主導地位”,並撰寫了《中世紀自然經濟》壹文。他在文中引用了馬克思《資本論》的理論,說明商業的興衰與貨幣使用的進步和退化密切相關。當交換只是為了獲得妳需要的消費品,對貨幣的需求不大時,交易過程是C(妳剩下的商品)-M(貨幣)-C(妳需要的商品);另壹方面,當交易頻繁,職業商人取代以前的消費者時,對貨幣的需求大大增加,交易過程轉化為M(貨幣[自有資本])-C(商品)-M(貨幣[包括利潤])。漢末以後,由於戰爭的影響,商業衰落,貨幣的使用也相應下降。
1944 10由中央研究院社會所所長、陶所長推動,全漢生被派往美國哈佛、哥大、芝大三所著名大學學習。他從外國經濟史學家那裏學到了新的思想和方法,並與西方經濟史學家建立了聯系。
全漢生在研究中國近代工業化時,受Usher和Nef的影響,運用工業區位理論,從煤炭的運輸成本出發,說明煤炭資源對工業區位的影響很大,從而追溯中國工業化失敗的癥結所在。
1955年全漢生重訪哈佛大學後,開始探討明清時期東西方的經濟交流與互動,尤其側重於美洲白銀的流入對中國金融經濟生活的影響。他發現,從17世紀末到18世紀末,糧食價格和物價呈長期上升趨勢,這與當時美國大量進口白銀密切相關。這項研究的代表作《美國白銀與18世紀中國價格革命的關系》顯然受到了EarlJ的啟發。芝加哥大學經濟史教授漢密爾頓,他於1934年由哈佛大學出版社出版了《1501-1650年美國白銀和西班牙的價格革命》壹書。
全漢生列舉了各種史料,參考了IryingFisher的貨幣數量理論(根據費雪方程PT=MV,全漢生文章中沒有列出),結合細針密線的分析,發現美國白銀的大量出口對物價產生了世界性的影響,即使在遙遠的中國也是如此。必須指出的是,在上述研究中,全漢生是實事求是的,不是先入為主的,是根據已有的模式來選擇材料的。
全漢生的研究成果在學術界並不完全壹致。比如針對中世紀的自然經濟,在《東晉南朝的錢幣使用和錢幣問題》(《史記》14[1949])壹文中,何子全認為這壹時期兩個地區的情況大不相同。北方因為屢戰屢敗退到了自然經濟形勢;由於大量移民遷入南方發展,逐漸繁榮起來,貨幣經濟成為主導地位(根據全漢生對希爾德布蘭德的幾位批評者如亨裏皮雷內、J.H .克拉彭、諾曼南格爾的意見,對希爾德布蘭德的意見進行了修正。他認為,雖然人類經濟發展的歷史階段不能完全劃分,但同壹時期只有壹種經濟形態可以占很大比重;南朝的錢幣力量雖然強大,但並不能取代自然經濟的地位。
自20世紀50年代以來,壹些西方經濟史學家懷疑美國黃金和白銀是否與西班牙價格革命有關。他們說,作為歷史分析的工具,費雪的貨幣數量論方程用處不大;早在相當數量的美國貴金屬到達西班牙之前,當地價格就已經快速上漲;貨幣理論在解釋歷史現象時,不如“實質性原因”有說服力,比如人口增長導致的供求變化。(據全漢生在《清中葉以前江浙米價變化趨勢》壹文中也提到:“本世紀中國人口大增...土地生產受到邊際收入遞減率的極大影響,糧食供應跟不上需求的增長...所以米價壹直在漲。其次,同樣重要的是白銀的大量進口。”)
王葉建教授還指出,18世紀期間,中國政治穩定,內外貿易空前發展,生產收入大幅度增加,當時物價的長期上漲趨勢並不單純是大量從美洲進口白銀的結果;即使從貨幣供給的角度來看,也是白銀、銅錢、私票的大量膨脹造成的。
全漢生認為戰前中國工業化不能起飛,資本不足是主要原因。只是根據美國學者CarlRiskin的研究,戰前中國的國民生產有相當比例是花在不必要的消費上;因此,問題不在於貧困,而在於無法將潛在盈余轉移到投資渠道。全漢生是中國價格史研究的先驅。研究20世紀以前的中國物價是非常困難的。除了上述兩篇關於宋元紙幣通貨膨脹的文章外,他還撰寫了以下論文:《唐代物價變動》、《北宋物價變動》、《南宋初年物價變動》、《宋明間白銀購買力變化及其原因》、《明北米價變動》。
大約在唐朝的三個世紀,他發現有三個價格下降期和四個價格上升期:
(1)建國十年(618-627),幾經外患,農產品流失,價格昂貴。
(2)從貞觀初年到高宗預期的前半年(629-666),政府鼓勵生產,改進錢幣。田和有錢,什麽都便宜,這是貞觀政治史上永恒的徽記。
(3)從末代皇帝高宗到玄宗即位的上個世紀期間,錢幣貶值,水旱災害頻發,物價上漲,但上漲程度並不劇烈。
(4)開元、天寶時期(713-755),社會經濟繁榮,壹切都很充裕,東西又便宜又便宜,是歷史上少有的繁榮。
(5)公元755年安史之亂結束了這個千古絕唱的黃金時代。之後的30年,由於戰爭的破壞,價格空前飆升。
(6)從德宗貞元年間到玄宗中年(785-859)的70多年間,物價長期下降。這是因為政府實行減稅法,人民必須用錢納稅;同時商業發達,對金錢的需求也越來越大。另壹方面,銅產量不足,佛教寺廟和工業用銅大增。市場上的貨幣供給不能滿足需求,演變成了錢淡的現象。
(7)唐朝(860-907)的最後四五十年,連年戰亂,饑荒頻發,物資供應十分匱乏,物價再次飆升。
同樣,全漢生概述了北宋的物價變化。他把北宋65438年到060年的物價變化分為四個時期:
第壹期(960-1022)物價長期下跌主要是農產品漲價和貨幣緊縮兩個因素造成的。
第二時期(1023-1067),由於西夏戰爭的影響,耗費巨大,財政收支失衡,物價上漲。
第三期(1068-1100),價格趨於低位。他認為,當時物價下跌的主要原因是王安石實施了加稅、青苗等新法,大大增加了貨幣需求。
第四期(1101-1127)價格上漲。這時候政府的錢貶值了,私人鑄造,流行起來了,所以錢的價值壹落千丈。被金人圍困時,交通受阻,加速了物價飛躍的趨勢。
再看北宋的鑄錢量,第壹期,每年低至50萬,卻高達180萬。在第二個時期,他們中的大多數人每年都會投出超過壹百萬美元的資金。第三期鑄造量突然增加,最低約290萬克朗/年,最高超過500萬克朗。王安石新法當然大大增加了貨幣需求,同時貨幣供給也大大擴張,所以物價是否趨於下降值得商榷。當然,這也很好理解,當時的物價水平和國王打西夏時壹樣高。
全漢生是清代研究物價最勤奮的人。他對這壹時期物價史的貢獻大於他對唐宋物價研究的貢獻。他關於清代物價的著作有以下幾部:清中葉的米價市場和貿易(與理查達合。克勞斯)、18世紀美國白銀與中國物價革命的關系)、清代雍正時期的米價(結合它)、清中葉以前江浙米價的變化趨勢、近代四川合江縣的價格。他對糧食價格的研究對了解清代經濟做出了巨大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