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壹個還算幸福的人,生活中並沒有什麽大風大浪,無非都是壹些學習、情緒和簡單的人際關系的小問題。面對恐嚇和尋釁滋事的行為也還是第壹次,當我聽到的時候,事情已經結束了,但是聽到媽媽在這群小混混中斡旋時,心中的憤怒還是噴薄而出。
事情的起因是這樣的:家裏的樹長了9年已經成材了。樹大招風,也招人嫉妒。這就引來了壹群小混混要強買,他們找到爸爸商量這件事。爸爸推脫掉了,壹來樹是媽媽種的,媽媽管的,二來把責任推出去,也好映襯他怕得罪人的性格。電話裏沒談妥,這群人找上家門,已經吃過飯的爸爸屁顛屁顛的被叼走赴飯局,還自帶三瓶白酒。
晚上爸爸醉醺醺的回來,覺得自己受到了威脅。他們開始爭吵,我想起了小時候多次有離家出走的沖動。 無能的人總是試圖在家人面前證明,自己並不似在外面表現的那般懦弱,有人嘮叨,有人吹牛,有人家暴,而爸爸選擇的是挑剔媽媽哪裏又不符合他認為的規則,我在面對壓力時想到的是逃跑。 爸爸和媽媽溝通無果,把電話打給挑頭兒的混混,媽媽只得被迫再與這群人斡旋。媽媽當時的態度並沒有很堅決,只是解釋當時商量的要賣的樹信息有誤。我試圖打斷他們,媽媽將我的手用力撥開。聽著媽媽的語氣從高亢到平穩,我心也踏實壹些。掛斷電話,對方並沒有善罷甘休,電話再次打過來,爸爸把電話往媽媽跟前湊,媽媽還在她的情緒中,我拿過電話,根本不給他說話的機會,掛了電話,開了飛行模式。為了平復媽媽的情緒,陪她聊天到夜裏2點。
第二天爸爸送我去車站,臨走時壞笑著跟我說,“昨天他們差點兒打起來哈?!”我開啟了慈悲的心態,看著這個內心只有幾歲孩子心智的中年男人。
我以為事情就這樣過去了,其實才剛剛開始。
樹決定要賣給另壹個買家。在伐樹的當天,這群人又勾勾搭搭、拖家帶口來尋釁滋事。告買樹的人在偷樹,無果,轉而告這些人沒有伐樹的資格。 向來法律也只是工具,誰都可以拿來用,能維護我們的權利,也能為另壹些人謀得非法利益。 派出所的人正常出警,問清楚情況,走了。林業局的人沒有來,因為混混們拿到了壹筆鬧事兒費。在壹個所謂的鄉政府領導的和稀泥的解決方式之下,媽媽和買樹的商家,各處1000塊錢,打發了這群男男女女。法律這會兒也無可奈何,能懲治的了犯罪,卻無法使人心安定,更無法讓人真的向善。
整個過程媽媽都在摒除爸爸的參與。媽媽認定,她這個月有這壹劫,不到萬不得已,不想讓任何人參與其中。當然也因為,在媽媽的詮釋裏爸爸是害怕的,我對此依然無法做出自己的決定。
基於媽媽的成長經歷,她確實做出了壹些錯誤的詮釋。因為鄉政府的人和這些混混認識,因為報案和林業局的人有溝通,就覺得他們之間有某種關系。這種猜測引起了我的恐慌,誰還能來維護我們這些小人物的利益。我只知道個“胡說八道”是指“胡人說八正道”,這又能有什麽幫助呢?我想起了老公給我講的壹個故事。知乎上有人問,如果孔子遇到了小混混該怎們辦?答案是,孔子的弟子滿天下,有人搞政府關系,有人有權利、財富、地位,根本不會有這個困難。我對孔夫子又多了壹分敬仰和喜愛。財富、地位和人脈是重要的,修行和實踐,也是有幫助的。
媽媽說,也許後來想想是害怕,但是當下的她壹絲害怕的感覺都沒有。
“我看明白了,我身邊的這些男人都壹個樣,平時吹牛吹破天,遇到事情也只會討好掏錢。”
“我問那個副鄉長,‘不跟他們搞好關系,妳們也做不了工作吧?’”
這也算媽媽的收獲吧。
後來我問壹個公安局的朋友,遇到這種事情,該怎麽維護自己的利益。他的忠告是長個心眼,該錄音錄音,作為證據。掃黑除惡辦公室會常年設立。小人在暗處,能不惹就不惹,他們盯上的東西,及早出手,以絕後患。不要懷疑警察,這是個強權機構。有些事情真的不是警察推卸責人,協警抹黑警察的事件,層出不窮。
後來我慢慢理解這些違規、違法犯罪的“協警”的行為,有了壹些領悟。有正規編制的公務人員,有自我道德感的約束,畢竟他們中的很多都是受過高等教育的。而協警,雖然是協助,但依然覺得自己是有些權利的人。所謂的小人得勢,狗仗人勢,都是因為他們有壹顆吉娃娃的心,卻覺得自己和阿拉斯加是壹個物種。不吠不足以展示內心這個願景。
我還是願意相信,我們都是同壹生命力的不同展現。即使這些混混,即使那些小人,即使我這樣的懦夫,我們都是心智被蒙住的生命,我相信我們的靈魂還是至高無上的。我試著將這個信念與這些人聯系起來,如果那些傷害別人的人都是曾經受過傷的人,他們發生了什麽呢?那些聲嘶力竭要破害別人以得到私利的人,他們的心多麽瘋狂,他們的生命遇到了什麽困難?他們曾經失去了什麽呢?基於對其中壹個人的壹點點了解,我在想當他看到自己的媽媽被爸爸家暴的時候,他是怎麽想的呢?他會認為媽媽的去世和爸爸有關嗎?還是覺得他可以用爸爸對待女性的方式,來建立自己的世界觀呢?此刻,我再看這壹群男男女女,看到的壹群受傷的人,想要恐嚇別人,來求得內心的安慰。我相信如果有機會,他們也願意展現善的靈魂。
在我自洽的精神系統裏,我只能給自己找到這個理由。讓我不必心起惡念,讓心安穩的度過這壹天。當我真正開始直面人性的惡,我的世界發生了晃動,這種晃動表現在當我獨自開車時,會擔心對面來的車會突然變道,我對世界的混亂和不確定性有了很多的擔心和體察,這也讓我能更加覺察的保護自己。同時我也有些理解了正在發生的貪汙和腐敗,這也是“道”中的壹部分,自古發生,也會壹直延續到很遠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