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沒人能說清楚有多少人經常看小說,但有壹點是肯定的:讀者群在萎縮,小說書籍和文學期刊發行量不佳就是明證。大部分小說家的作品點擊率幾乎可以忽略不計。我認識的作家印了幾千本小說,大部分都是通過壹些有錢的單位分發給根本不看小說的人。無論如何,小說在文化消費市場上還是占有壹定份額的,小說家可能只有兩種選擇:掛筆或者在困境中根據讀者的需求不斷開拓市場。在商業化的社會,在強調受眾的時代,在壹切都與點擊率掛鉤的今天,小說家不盡力“勾引”讀者的眼球。他們只是想放縱自己的審美趣味,玩弄技術,玩弄語言,玩弄神秘、深刻或崇高的精神,夢想期貨交易,讓22世紀的讀者從壹堆舊紙中為自己的“傑作”討個好價錢。20世紀八九十年代以來,先鋒小說、新潮小說、後現代小說、新狀態小說、新生代小說...小說中有很多種敘事實驗和文本遊戲。如今,它們在形式和技術方面幾乎已經黔驢技窮。小說家依然壹意孤行,在黑暗中掙紮,彼此癡情。除了少數靠評論吃飯的人在硬著頭皮叫好或者咒罵,讀者卻不見了。不知道是同情還是佩服小說家尷尬的生存狀態。作家、北京大學教授曹文軒說:“現代主義小說對故事的深切痛苦和堅決排斥,無非是對故事更大膽的切割和肢解。”對故事進行切割和肢解的結果是,小說變成了“碎片”,讀者面對的是壹堆沒有圖紙的積木。從《原生態》、《新狀態》到強化近期生活“碎片”的小說,壹步步比喬伊斯、福克納走得更遠,但據說更貼近生活的本質。小說家遵循這樣壹個邏輯:生活只是片段,平淡才是真實,生活充滿瑣碎、復雜、深刻、內在的張力。小說要表達這些片段,但壹定要忘記傳統的“典型”和“沖突”。在現代的“片段”小說中,妳看不到完整的情節和人物,只有壹些鮮活的感受、情感和思考的片段。對於作家來說,確實是壹種創新、探索和反叛,壹種全新的對小說的思考和改造,評論界會激動不已。但普通讀者不會硬著頭皮找罪受。讀者完全依靠自己的興趣愛好。他們希望壹目了然,壹口氣讀完,容易感到酣暢淋漓,驚心動魄,催人奮進...讀者似乎壹如既往地需要小說的故事,需要那些充滿張力、意味深長、趣味橫生的片段,來組成壹個感人的故事。福斯特認為故事是“非常復雜的小說體中最高的元素”,小說不能完全擺脫故事。西方的現代主義小說家發現擺脫故事是徒勞的之後,他們傾向於回歸故事,而我們的壹些小說家還在試圖在讀者身上“自殺”。我覺得壹部擁有大量讀者的優秀小說,壹定是靠故事的。小說家的任務是如何把壹個故事講得更精彩,如何講出自己的風格、思想和審美趣味,如何更有創意、更有讀者群地講出來,而不是壹味追求小說觀念和形式上的任何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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