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這幾年的CPI上漲是不是來自貨幣供應過多？

近期，由於居民消費價格指數CPI的持續上漲和物價的普遍上漲，“通貨膨脹”成為金融界的熱詞。那麽，中國現在已經陷入通貨膨脹了嗎？如果物價繼續上漲，貨幣政策是否應該采取壹些措施，比如提高存款利率或存款準備金利率？今年的GDP增速會不會因此而放緩？證券市場會受此影響嗎？帶著這壹系列問題，我們邀請了中國社會科學院金融研究所副所長王、著名金融專家、北師大經濟學院教授何立平，共同探討通脹形勢下的貨幣政策選擇。通貨膨脹的經典定義是“價格總水平的持續上升過程”。不管是什麽因素推動的，只要衡量物價水平的指標持續上升，就可以斷定經濟體系中出現了通貨膨脹。記者:最近CPI指數壹直在上漲，央行行長周小川也多次強調，當前通脹趨勢非常明顯。妳認為現在的情況是通貨膨脹嗎？王:通貨膨脹的經典定義是“價格總水平的持續上漲過程”。不管是什麽因素推動的，只要衡量物價水平的指標持續上升，就可以認為經濟體系中出現了通貨膨脹。最近周小川行長對通脹的看法無可非議。何麗萍:人們通常用通貨膨脹和通貨緊縮來表示價格總水平的上升或下降。前幾年中國出現消費價格下降，人們談論通貨緊縮；相比之下，有消費價格的上漲，對應的詞就是通貨膨脹。當然，這與普通人所說的通貨膨脹並不十分接近，因為普通人所說的通貨膨脹可能主要指的是物價的整體上漲。目前物價水平上漲只發生在部分產品或某些行業，其他產品和其他行業沒有上漲。這顯然不能說是壹種“全方位的通貨膨脹”。但是作為反映所有商品，或者說影響人民生活的所有商品和服務的壹般價格水平指數，現在確實在上漲。新的數字是，2004年6月的全國消費者價格水平比壹年前(2003年6月)增長了3.2%。這是每年的物價上漲水平，顯然和幾年前的情況有很大不同。從這個意義上可以說，中國的物價總水平上漲了，或者說上漲了。這種上升意味著什麽？是意味著物價水平會繼續上漲，還是停留在當前水平，在3.2%左右小幅波動？這些可能性是存在的。國內外很多因素都會影響未來中國的物價水平，所以這是壹個微妙的問題，現在還很難下結論。抑制通脹預期更重要。記者:那麽，防止通貨膨脹的關鍵因素在哪裏？貨幣政策應該采取什麽措施來防止通貨膨脹繼續增長？王:世界上有各種各樣的通貨膨脹。首先要區分通貨膨脹的類型，研究其形成機制，然後對癥下藥。從2003年我國物價上漲的原因來看，主要有以下幾點:(1)農產品價格上漲明顯推動了部分消費品價格上漲，這主要是由兩個因素造成的:壹是近年來糧食總產量呈下降趨勢；二是去年國際市場農產品價格明顯高於2002年。近年來，中國大宗農產品價格總體上與國際市場價格趨同。(2)信貸快速擴張推動全社會固定資產投資快速增長，部分原材料短缺嚴重，價格大幅上漲。導致國外同類產品市場價格因大量進口而大幅上漲，間接影響許多制成品的出廠成本，對各種產品價格構成上行壓力。中央銀行的主要職責是保持貨幣的穩定。當通貨膨脹出現時，為了抑制物價上漲的慣性效應，貨幣當局應該做出反應。從我國的實際情況來看，農產品價格上漲，無論是由於糧食減產，還是由於國際市場大宗農產品價格波動的傳導效應，都與貨幣政策的松緊無關，央行只能對商業銀行的信貸擴張速度、部分相關行業的過熱和生產資料價格的大幅上漲施加影響。2003年6月，中央下發了121號文件，這是壹項窗口指導措施。事實證明，其效果並不十分顯著。從這個角度來看，2004年央行在以抑制信貸過度擴張為重點的貨幣政策操作實踐中，似乎應該想壹些其他的方法，比如在利率或存款準備金率上采取壹些新的動作，等等。何麗萍:各種商品和服務的價格水平隨著經濟增長、人民收入水平提高、技術變化、貿易發展等而變化。這是市場經濟生活中非常自然的現象。但是，如果其他因素影響了價格總水平的上升，特別是異常變化，那麽往往需要壹定的宏觀經濟政策調整。在宏觀經濟政策中，貨幣政策或者央行掌握的各種政策工具可以發揮比較大的作用。這裏要解釋壹個重要的區別。過去流行的壹種說法是，央行采取了從緊的貨幣政策來防止通貨膨脹。這是大體或大致正確的。但應該承認，近20年來，國內外經濟學家對通貨膨脹反復討論後得出的壹個重要成果是，貨幣政策調整不僅僅是需要采取緊縮措施來控制已經出現的通貨膨脹的簡單、線性甚至原始的貨幣政策。從根本上說，新的貨幣政策原則是防止或扭轉通脹預期。在現代經濟條件下，通脹預期是推動通脹的最基本因素。換句話說，只要公眾普遍形成通脹預期，即使是在低通脹水平，或者物價上漲速度還比較慢的時候，通脹也必然會到來。如果通脹預期小而弱，貨幣政策可能非常有用，可以起到扭轉通脹預期的作用。換句話說，如果我們不是在談論高水平和大規模的通貨膨脹現象，貨幣政策的目標是公眾的通貨膨脹預期。如果通脹預期形成，物價水平繼續攀升，貨幣當局只能采取非常簡單的對策，即全面收縮的措施。緊縮的貨幣政策可以有多種含義。可以意味著所有政策利率上調，所有信貸擴張受限，所有基礎貨幣發行暫停。這只有在極端情況下才會發生。現在的情況很不壹樣。貨幣當局可能會面臨輕微的通脹預期和壹些不確定性。應對這壹新形勢，有必要調整貨幣政策的取向。記者:最近有人建議央行上調存款利率或存款準備金率。妳怎麽看待這個問題？考慮到利率調整的時機，您認為利率調整是否會進壹步加大人民幣升值壓力？王:在央行手中，有價格工具和數量工具。價格型工具作用機制復雜，傳導過程曲折；而定量工具作用機理簡單，傳導過程簡單。選擇哪種工具取決於調整的緊迫性和目標的預期範圍。為了適當抑制商業銀行的過度信貸擴張，降低擴張中產生的金融風險，似乎可以在利率和存款準備金率之間進行選擇。壹般來說，可變利率應該建立在實體經濟部門企業的資金需求具有足夠的利率彈性的前提下。從2003年的情況來看，鋼鐵、電解鋁、水泥、房地產開發都成了賺錢的行業。這種情況下，貸款利率提高壹點點，在這些行業的成本中可以忽略不計。因此，依靠利率這壹價格手段無法達到宏觀調控的預期目的。看來，現實的選擇只能是行政手段和數量手段相結合。在行政手段的運用上，我國監管部門早已駕輕就熟，問題是選擇什麽樣的量化手段。由於商業銀行在資本、資產、經營狀況和風險方面存在差異，基於中國國情實施差別存款準備金率是明智的選擇。何麗萍:利率調整是指政策利率的調整。事實上，如果人們已經形成了壹定的通脹預期，那麽市場利率水平就發生了變化。從近幾個月的國內貨幣市場，包括國債發行市場、資金拆借市場和壹些新的證券發行價格可以看出，我國的市場利率水平發生了壹些變化。這些變化的主要原因是市場參與者、金融機構和投資者已經考慮到未來通貨膨脹可能存在壹些不確定性。當他們接受並購買這些資產和金融工具時，就形成了對購買和出售相關金融工具和金融資產的新觀點和新的回報要求。但是，我們說政策利率的水平，尤其是由央行直接決定的利率，如存款利率、貸款利率、再貸款利率、貨幣市場回購利率等。，壹直沒動。顯然，貨幣當局希望穩定資本市場的現狀，現在還不是做出調整的時候。毋庸諱言，利率是貨幣當局應對通脹或通脹預期的壹個極其重要的工具。這個工具壹直在貨幣當局的口袋裏，可以隨時隨地使用。不排除今年或者後年不使用這個工具。它的使用取決於貨幣當局的判斷，即判斷人們如何看待物價水平的變化、經濟的走勢、國內外的經濟環境等等。綜合考慮這些經濟因素，不能說現在就要調整利率。整個形勢是變化的，貨幣當局要動態地形成新的認識和新的判斷，這也是科學的判斷。很多時候需要預測新的形勢，與經濟環境進行某種“預測競賽”。可以補充的是，目前國內利率水平相對較低，尤其是政策性利率水平較低。如果有壹定程度的通脹和預期，貨幣當局需要調整利率的話，會比較小。至於利率調整是否會影響人民幣匯率，要看未來國內利率水平與國外的差距及其變化方向(壹定程度上取決於套利資金的跨境流動性)。中國目前的利率水平與國外的差距不是很大，也就是說，國內利率水平與國際市場沒有突出差距。如果某些利率差距會影響某些資本持有人的資本流入決策，那麽影響肯定不大。此外，對於跨境套利者來說，他必須考慮的壹個重要風險因素是國外利率變化的可能性。例如，北美的利率水平目前處於不確定時期。美聯儲有可能在今年晚些時候提高政策利率。所以中國加息並沒有受到明顯的國際環境的制約。